第21章破妄

巨型眼球骤然从识海中浮起，惊得两人意念差点消散。

“糟糕！我还当堵住识海的裂痕，万事大吉，不料刚刚渗进来的邪物，已形成偌大规模！”

李牧青恨自己小瞧了对方。

细想也是，倘若第八劫境界的异人，便能凭借开闭识海阻挡邪眼，丹阳真人又何必大费周章？

堂堂一位真人，不至于连异人的手段也使不出吧！

这眼球，简直无孔不入，李牧青如今再看，它未能侵入自己，多半不是因为封识，而是“天之锁”的缘故！

先前渗透的邪物，滴入识海，慢慢潜伏深处，汇聚融合，最终显露出形体。

它漂浮起来，邪气凛然，无数暗影触手从瞳孔伸出，漫空狂舞，大有遮天覆海的势头，

“心剑！”

苏无依本就非胆小之辈，此刻有李牧青在侧，更是勇气倍增。

哪怕在自己识海，她也不惧与妖魔决战，意念凝为一柄透明的宝剑，直贯眼球中心。

“天之锁！”

李牧青也将意念变作天之锁，鬼魅般贴上巨眼，封锁住它的行动。

一剑，一锁，一眼。

三者悬在幻化的海面上，缠斗不休，激起阵阵意识波涛。

邪眼甚为狡猾，每每将被封锁，便化为一道黑烟，远遁而逃，再重新成形。

它似乎畏惧天之锁特性，明明宝剑攻得凌厉，它却更多盯着锁的行动。

“无依！”

李牧青突发奇想，天之锁一化为三，包抄了眼球，忙呼唤苏无依给出致命一击。

唰——

一剑贯穿，将眼球捅了个透彻。

苏无依独尊剑道，不习外法，心意亦如剑术，狠绝果断。

呜呜呜呜呜......

眼球分解成无数黑烟，再次落入识海。

不等两人歇息，就听轰隆隆怪响，又一颗巨大眼球破海而出！

苏无依意念变化的宝剑，光芒却黯淡了几分。

“无依，它抽取了你识海内的异能，借此重生了？”李牧青惊愕万分。

“好像是这样。”苏无依意念有点不稳定，她也慌张了。

敌人源源不断抽取她力量，此消彼长，她迟早连心剑都凝聚不成，意识也将全被侵占。

可谓附骨之疽，除非她一死，令眼球失去养料。

仿佛做出了决定，宝剑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的识海。

“喂，无依！别这么做！”

李牧青正和眼球单挑，见此情状，急得竭力呼喊。

“牧青，我的力量大损，这一剑恐怕摧毁不了识海。你、你决不可心软，必须彻底消灭我，否则，我还得成为它的傀儡，生不如死！”苏无依当机立断，不想等壮大敌人，再欲同归也求不得了。

宝剑高悬，就要凌空下击，势头又缓了些。

“......牧青，能成为你的朋友，我心满意足。当初是你帮我摆脱孤独，感受到了世间的温暖。可那种感觉，对剑客而言，太奢侈了。孤独，应是我的坟墓......永别了！”

李牧青一呆。

几个片段涌入意念。

背景是山谷中的瀑布，两座墓碑前，有个五六岁的女童，独自吃力挥舞着一把比身子还长的铁剑。

画面切换到云雾缭绕的孤峰，一身劲装的女孩，口衔匕首，艰难攀援在崎岖山壁间。

场景又变，大槐树下，尸首横陈，浑身是血的老年道姑依着树干，颤抖着手，将一枚令牌交给面无表情的少女。

熟悉的环境出现，问道宗外门长老殿，潘姥姥注视白衣少女，默默将那令牌收进了袖子。

接着是外门的八卦广场，少女独自呆在角落，舞着她那把长剑，与远处成群的弟子对比鲜明。

时光荏苒，春去冬来，少女一直练剑，却没人搭理他，乃至与她交谈半句。

最后，李牧青看到了自己。

应该说，是“傻白甜”的牧青，笑容灿烂如春日，朝他的师姐伸出右手。

少女痴痴抬头，露出惊愕的表情，过了很久，终于生疏地抬起手掌......

“我......”

由于是意念所感，他完全代入其中，甚至还勾起曾经牧青的回忆，交错的真实，令他震撼无言。

直到眼球的邪气逼近，他才堪堪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