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若木于野

李若木默默地从袖中掏出两枚铁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上，又用戒指夹住锤核桃的小铁锤，稍尖的那头朝外。右手紧握为拳，以掌心为推力，牢牢固定住。

赤手空拳之人，出其不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若木看好时机，猛地冲锋，一跃而起，左胳膊搂住何天一的脖子，右手高高举起，迅速插下。

“留下活口！”

话音未落，李若木已经再次手起“针”落，一“针”一“针”，全部插在何天一的脖颈处。

何天一身体剧痛，更加疯狂，可假山上崎岖不平，何天一脚下踏空，与李若木双双栽下假山。

李若木觉得浑身剧痛，再看何天一，已经双眼外凸，气绝身亡。

他的血，从假山上一直洒下地面，还淙淙不断地从脖颈处往外流淌。

李若木双手是血，衣衫也被殷红，可她全不在意，与下山复命的金曦之、禁卫一起跪拜皇帝。

皇帝见拥挤的道路上呼啦啦跪了一地，早已没了争胜之心，吩咐道：“曦之，你带人将这里处理干净。朕回去请太后放宽心。”

“是！”

完全不用吩咐，十名禁卫就自动分为两拨，八名护送皇帝与王氏两位小姐，两名留下听从金曦之调遣。

脚步渐远，金曦之才起身，转头吩咐禁卫将尸首抬出去，再叫太监进来洒扫。

李若木不管他们如何忙碌，只一腿蜷曲，一腿伸展，全然不顾礼仪地背靠假山而坐。

李若木见禁卫走远了，咬着牙用左手撑开右肩膀的衣服，查看伤口。

“你受伤了？！”

金曦之蹲在李若木身旁，李若木赶紧将衣服整理好。

“死不了。”

原来，在禁卫赶到之前，李若木已经被何天一砍伤，为了掩盖血渍，她必须用何天一的血染红自己的衣衫。

“我送你出去就医。”

李若木挡开金曦之伸过来的手，苦笑道：“在狼群中，受伤的狼是会被抛弃的。”

金曦之默然，少倾，他打开自己的香囊，拿出一个朴素的小瓷瓶，瓷瓶极小，里边也只有一粒药丸。

“这药丸可以迅速止血，你吃了，再坚持两个时辰完全没有问题。”

李若木看看药丸又看看金曦之，笑着调侃一句：“对我这么好啊？我可不会报答。”

金曦之无奈，见李若木倒也没客气，吃了药，仅微微皱眉便自己站了起来。

“可以走吗？”

李若木谐谑道：“要背我？”

金曦之一愣，不甘示弱道：“也不是不可以。”

李若木双眼圆睁，右手抱着自己，“我长这么好看，可不是为了便宜你的。”

金曦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亏李若木向来语出惊人，要不他都要以为刚才那把刀上淬了能令人疯癫的毒了。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往外走，金曦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懂五行八卦？”

面对金曦之的试探，李若木倒也坦荡，“懂啊。我们做密探的，什么都得会点。”

“你就不怕王氏姐妹看出了端倪，到丞相面前揭发你？”

“这有什么好揭发的？我一个外邦人，以为这是中原文化，以为满大街的人都会。”

金曦之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是外邦人？”

李若木凑近金曦之，反问道：“我不说我是外邦人，他们要是问我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说？我说我住在深山里假装土匪，其实在接受秘密训练？”

金曦之了然，却突生好奇之心，“李姓本来就有木，你又以木命名，是不是五行缺木啊？”

“缺你个大头鬼。”李若木小声嘀咕。

人的生辰八字中含着命格，名字的确能补充八字缺失，可李家从来不以此补格。因为名字与八字不同，宣之于口，极易泄露命途。

“你听好了，若木生于荒野，我爷爷是希望不管我身处何种环境，都能肆意生长。”

略带炫耀的李若木想起爷爷，心中凄然。

那串黑玛瑙手串，她已释然。

可家，早已是回不去的远方。

金曦之见李若木眼神落寂，想着做了密探的她，定是早早与家人失散了。

“欸，那你给我算算命呗。看看我缺什么。”

金曦之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没人，谨慎地附耳将自己的八字说与李若木听。

李若木细细掐算，发现金曦之竟是个颠沛流离的命。

李若木皱眉看向金曦之，说道：“你这命……”

李若木故作深沉，又展眉笑道：“没我的好。”

说完，李若木满脸欢悦，脚步轻易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