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手
咬手
“我赔你三年。”
“这三年交付身心,不离不弃。”
姜渺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瓷白的脸容平静无波,耳垂的薄红却暴露了她的佯装镇定,声线太过紧绷,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竟有种海誓山盟的郑重感。
郑予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像被抽走了魂一样久久失神,眼神里的狂喜逐渐要敲碎伪装出的平静,一发不可收拾地喷涌而出。
在情绪要迸发的前一刻,郑予安及时低头掩饰,右手握拳抵着嘴唇咳了一声。
这实在是一个太刻意做作的举动,但姜渺没心思笑话他,她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不知名的情绪在肆意冲撞呢。
“好,好。”郑予安“好”了半天,好像就只会说这一个字似的,刚才的运筹帷幄荡然无存。
他过了好久才找回理智,把茶几上的文件摊开,指着某一处说:“签字吧。”
笔尖唰唰地在纸上运走,姜渺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在郑予安的签名旁边。
签好之后交给郑予安过目,他看着并排的两个名字,一个飞逸一个娟秀,却又奇妙的相融,如此浑然天成,似乎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姜渺清晰地看见了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可面容却绷得严肃,眼神紧盯着纸面,那么几行字被他看出了学术论文的艰深气势,还举起来细细观察,文件夹顺势挡住了脸。
姜渺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很想告诉他别装了,想笑就笑。费这么大代价编织圈套,肆意地庆祝一番也没什么。
她反正已经上了贼船,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这幅喜不自胜的样子,却让姜渺有点担忧。
“郑予安,这三年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忽然说,“但是,你不要再爱上我了。”
郑予安举着文件的手一僵,继而若无其事地放回桌面,脸上已恢复了平淡表情。
“我当然不会爱你。”他颔首,忽而眼神一转,带着点锋芒望向姜渺,“但你就算是装,也要装得比以前更爱我。”
姜渺一愣,很快驳回去:“放心,这个我在行。”
郑予安哂笑一声,无意与她在口舌上争输赢,要干仗得话,他更乐意用另一种方式。
他去房间准备拿衣服洗澡,临走前没忘把那份协议书宝贝一样揣怀里,睨着姜渺的眼神似乎笃定她会趁夜偷走它销毁一样。
姜渺无语地回望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他,自顾自抱着抱枕郁闷。
洗完澡,郑予安拿着吹风机出来,递给姜渺,“帮我吹头发。”
这就使唤起来了。
姜渺无奈地扔了抱枕,过去帮他吹头发。
郑予安的发质很好,软软地挠着她手心,沾水的头发像丝绸一样顺滑,不过姜渺无心欣赏,她对自己今后只能任他拿捏这个事实接受良好,但仍有不满,于是坏心眼地胡乱拨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
郑予安感觉到了,却没有制止,闭眼感受着她的手指在头皮摩挲的感觉,嘴角漾着一抹笑。
吹好之后,他随意抓了两把头发,动作无所谓得很,嘴上却不饶人,“把我头发吹成这样,下次我会报复回来。”
姜渺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我又不需要别人给我吹头发。”
“我偏要。”
郑予安眼里带了些谑意的挑衅,望着姜渺的时候眼角有意无意浅勾一痕,像撒娇也像勾引,配上他现在顶着一头乱发毫无攻击性的俊脸,成功让姜渺闭上了嘴,只顾平息自己的心跳。
郑予安的额头还需要涂药膏,这回不等他催,姜渺熟门熟路地把他按在沙发靠背上,拨开额前的碎发,专注地抹药。
指尖仍然隔着药膏,欲落不落地触着额头,她看着郑予安的眼神很认真,小小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他。
郑予安忽然又涌起了那股强烈的冲动,想蹭蹭她的手心,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主人那样,依偎着她讨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协议,他是甲方,是这段关系中妥妥的上位者,不能再放低姿态摇尾乞怜了。
药膏被细致地抹匀,姜渺收回手的前一刻,郑予安忽然擒住她的手腕,清俊的下颌仰出流利的线条,嘴唇凑过去的同时,把她的手往自己这边带。
“别。”
姜渺吓了一跳,立刻收紧手指握紧了拳头,让他扑了个空。
郑予安表情未变,眼睛却带着些不悦眯起来。
“提醒你一句,我们的协议签字即生效。”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语气却是冷的,“你现在就想毁约?”
姜渺睇了他一眼,使劲把手抽出来,“你等一下。”
她起身去卫生间,仔细地洗干净手上的药膏,出来后抽了一张纸把手擦干,然后举在他面前,任他处置的样子。
他现在头发乱乱的,像只渴食罐头的小狗。
手都递到他嘴边了,他却半天没有动作,眼睛定定地看着姜渺,眼神轻缓地摩挲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姜渺被看得不自在,手都举酸了,正想开口催促,郑予安却忽然凑上前,薄唇轻启,一口叼住了她的食指。
雪亮齿光一闪而过,姜渺猝不及防地咬住,吃痛地嘶了一声,本能地后撤抽回手。
郑予安松得倒是干脆,手指抽出来时,姜渺看见指腹上清晰的小小牙印。
说他是狗,他还学会咬人了!
姜渺哀怨地瞪着他,刚想开口抱怨,他却又追上来含住了她通红的手指。
柔软的舌尖自牙印处扫过,带着点安抚的意味,卷着细嫩的指尖嬉弄,那一处的皮肤很快与他口腔的温度融为一体,变得又湿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