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雾中日与夜（七）
（十一）
慢慢地推开杂物室的门，在杂乱无章的杂物室中，只见一个被封住了嘴巴、捆住手脚，年约15、16岁的小女生坐在墙角，双眼满是惊恐，被束缚的双腿直在颤抖。
徐重见状，连忙关上了手枪上的保险，把枪塞回腰间枪套，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把小女孩嘴巴上的胶带轻轻地撕掉，并用消防斧割开了她手脚上的绳索。
“闺女，别怕！我是警察！”
被解开的小女生一把抱住了徐重，开始止不住地哭泣，却又立马推开眼前的警察，紧紧地抓住他的双臂，用惊慌失措的语气，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哭腔说道：“他们……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得……你得快跑！”
徐重的情绪突然间被眼前这个小女生弄得有些紧张，站起来望向门外的走廊，光柱洞窗了黑暗那瞬间，小女生一把从后抱住了徐重，失声惊叫了起来！而徐重望着走廊外的情形，也突然变得目瞪口呆。
1分钟前除了一具尸体外空空如也的走廊，突然人头涌涌！无数个看不清脸的人影，不断沿着楼梯挤进了走廊，踏过地上白衣女子的尸体后，每一步都高高地抬起，又缓缓放下，用着怪异的姿势，晃晃荡荡地向徐重与小女生身处的杂物室走来……
徐重连忙再次掏出了手枪，把枪口下压，提防着随时发生的意外，侧过脸去问身后的女生：“这些人是谁？”
小女生害怕得直发抖，头深深地埋在徐重的后背里，口齿不清地回答道：“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啊！”
无故坠落的直升飞机、在屋里自残的男人、莫名其妙用斧头追砍自己的女人，现在又来了一大群行为怪异的怪人，从下午到现在，徐重一直遭遇这各种奇怪的事，他现在对自己没有听从政委的安排，乖乖留在分局里等待救援而感觉到万分的后悔！
那群怪异的人越来越接近，但却没有一丝的脚步声。在杂物间唯一能听到的，便是自己与小女生越来越快的呼吸声，徐重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两个人急促的心跳声了。
“我是警察！请你们不要再往前靠近！”
对方似乎并未听见徐重的话，还是不断地在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徐重的心脏上，让他越发感觉压抑。这时，徐重把手上的手枪塞回枪套里，解下了背后的95式步枪。这挺连发式突击步枪可以在55秒内将子弹完全打光，但弹夹里只有30发子弹，子弹打光后，又能怎么办呢？
一秒钟的时间。徐重低下头去检查自动步枪的保险是否已经打开，只用了一秒。当他在一秒内重新抬起了头，走廊再次空空如也，只有白衣女子的尸体躺在地上，再无他物。
徐重一手拉着小女生，一手握着步枪，慢慢地离开了杂物间。他仔细地检查着走廊里的每一个角落，并无异状。刚刚那堆怪异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之前几分钟内发生的事就像是幻觉一样，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小女生像是很害怕走进走廊，但她更害怕再次被单独留在杂物间，紧紧地抓住了徐重的左臂，跟在他身旁一同前行。
当他们走到走廊正中央时，楼梯再次传来脚步声！与脚步声一同出现在走廊里的，还有一道昏暗的亮光。
“这次是人了吧？”徐重在心里暗暗期盼道。
脚步声的主人终于出现在三楼走廊的入口……
“长安！”
“徐老师！”
走上台阶的，正是李长安！两个分离了半天的警察终于在古旧的小楼里重逢，两人都很是激动，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长安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们在外面听到了枪响，于是便想上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啊！话说徐老师你怎么一身武装？你哪来的95式？”
看着两个大男人叽叽喳喳地在走廊里拉起了家常，李长安身后的章苏睿以及徐重身后的小女生不约而同地戳了戳身前的男人，提示他们先处理正事……
30分钟后，徐重领着两个女生一起在大楼外的消防站小屋里拿出了两张厚厚的防火毯，带回了居委会大楼内。李长安仔细地搜索了整幢大楼，确定了屋内再无他人后，锁上了每一扇窗、每一道门，回到一楼的综合窗口大厅。
利用居委会里找到的另外一个药箱，徐重为章苏睿重新包扎了双手，也为自己稍微处理一下被白衣女子砍伤的伤口。四个人分食了李长安带来的饼干后，两个女生在大厅的中央铺上了防火毯，相依而睡。李长安与徐重则一同值班，等待太阳的再次升起……
（十二）
关上了灯的大厅漆黑一片。没过多久，两名女生便先后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有李长安在身旁，经历了大半天诡异事的徐重神经也得到了放松，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靠在柱子上和衣睡着了。
听到徐重发出的呼噜声，李长安点亮了手机的屏幕瞧了一眼，发现只剩4%电量了，而现在距离天亮还有起码7个小时，心里略有些不安。他握紧了徐重交给他的步枪，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用听觉和警察特有的第六感去感受周遭的环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大厅就像雾中的孤岛一样，
门外，似乎有人走来，而且是越来越多的人走来了。他们聚集在门外，没有进门，只是默默地站着。门外那人影重重的感觉，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第六感？李长安心里并没有答案。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仍然是漆黑的一片。李长安心里明白，肉眼是绝对不可能“适应”这种绝对的黑暗，只会让人不断地在黑暗中产生幻觉。
而就在这时，天上突然响起一个旱天雷，一道闪电像是利剑般地劈开了黑夜！
在闪电的亮光传进李长安眼里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见了让人感觉惊悚的一幕：在贴着磨砂膜的玻璃门后，满是黑压压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李长安顿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眼前瞬间出现而又马上消失的景象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为何会出现众多的人影聚集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屋外？
他很想要去打开手电筒，走出门外去看个究竟。但理智告诉他，身边还有熟睡的战友和平民，现在绝对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平静下来，终于快要把心中的恐惧压下去时……
“你为什么不去把门打开呢？”
李长安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并同时打开了手电，在屋内四处照射，却只见大厅里只有三个熟睡着的同伴，并未找到刚才在他耳边说话的人。
恐惧的感觉重新涌上了心头，李长安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这是人类所不能承受的恐惧！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手中步枪的保险，将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嘴巴！
李长安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究竟在干什么，然而他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动作，就好像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他人操控的扯线木偶，而这个控制住他身体的人，即将要结束他的生命了……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嘹亮的打更呼喊声在刺耳的铜锣声后，在门外院中响起。
听到了这句熟悉的打更呼喊，李长安像是突然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把枪口从自己的嘴里抽出，顺势锁上了枪上的保险，打开手电筒，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门前，用力将大门打开！
只见门外的院子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提着一个小小的铜锣，微笑地看着自己：“李长安啊……你怎么能把我送给徐老师那宝贵的礼物弄丢了呢？”
看着门外的那个熟悉的面孔，李长安惊喜地喊道：“从明！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