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死灵
骊苇如隐约觉得腹下一点点的闷痛,胸口的心悸也令她有点不舒服的作恶。
这一定是康言之刚对她做的那些事后的杰作,那个人的脑里,似乎无时无刻都只有那档事可想,难道就没有别的事让他操心?骊苇如无耐的深叹了口气。
灵光一闪,有件事让她觉得颇为奇怪,早上明明有听到康肃下令板棍杖责人的声音,怎么康言之刚在她面前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受了那刑罚。
那么,棍下受罚的人,会是谁呢?
事发时,梨合阁的人,都还被侍卫团团围住不能走出阁,她也无从问起,只好等房总管来时,她再细细问个明白。
骊苇如举起手中的杯子,正要喝下芳香的茶时,康言之不知打哪儿横切了出来,大手抢走了她拿在手中的茶。
骊苇如简直惊呆的微微张着嘴看此人,康言之则蹙着眉看杯中之物,道:"孕妇不能喝茶,你不知道吗?"
骊苇如仍楞楞的睨着他,不仅是被他的细心给楞住,更被他像只幽灵般,神出鬼没的盘绕在自己身边给楞住,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成梨合阁的附地灵了?
以前不论在哪个阁生活,都没有他康言之的身影,现在是怎么样?他打算无时无刻都要缠在她的身边吗?
感觉自他出现到现在,才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对他感到烦不甚烦,若他是只苍蝇,她绝对连眼都不眨一下,将他打得扁扁的,好讨厌的一个人。
康言之将杯子举到骊苇如身后的淑缓面前,怒目相向道:"你这个女婢的差是怎么当的?难道连孕妇不能喝茶这个基本的常识,都还要本爷来告诉你,想害死本爷的孩子吗?拖下去杖责一百。"
淑缓一惊,连忙跪地喊道:"候爷饶命,奴婢一时疏忽,奴婢知道错了,求候爷饶命啊!"
但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立刻进来就拉了人要走出去。
骊苇如拍案站起,所有人都被那一声如爆裂的巨响,惊得回头看向她。
骊苇如怒瞪着康言之问道:"候爷,你知道孕妇不能喝茶,对孩子不好,那你应该也知道动不动就惹怒孕妇,动不动就让孕妇处于血光之灾中,更能夺了腹中孩子的命,敢问你这为人父的,又该当何罪?"
康言之当场哑口无言,横了横嘴,对侍卫们手袖一挥,将他们给屏退下去,指着地上的淑缓道:"以后可多用点心,下回绝不轻饶。"
骊苇如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营中带兵打杖,若是像他这大爷一般,不论犯了什么大事小事的过错,动辄乱杖打死,还没上前线,早就军心大乱,不战而败了。
淑缓余悸犹存的伏在地上发抖:"谢候爷不杀之恩,谢候爷。"她连一句王妃都不敢言谢,给足了康言之这个一家之主面子。
康言之缓色对淑缓命道:"去端些桂圆红枣桔汤来伺候王妃。"
"是。"淑缓连忙起身,头仍不敢抬的退出了房门。
骊苇如见众下人都退出,斜眼睨着康言之,他悠然的喝着她刚的那杯茶。
"敢问候爷今日都不回府,是打算在梨合阁住下了吗?"
康言之放下杯子,斜睨了骊苇如一眼,讪讪道:"不行吗?本爷说过要弥补你,就定会弥补你,莫非娘子嫌弃自己的丈夫?"
一袭抗拒闷住了骊苇如的心,她的确是不愿意和他同住一阁,虽然那曾是当初她嫁入康府时,刚为他媳妇时的待嫁女儿心。只是经过这一年对婚姻风霜残烛般的摧磨,对那份等在深闺里的孤寂,早已心灰意冷的麻痹不仁了。
"妾身岂敢嫌弃候爷,候爷想要在这里睡下,妾身岂敢怠慢,高兴都来不及呢。"骊苇如边说边把玩自己的手指,刻意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听骊苇如这么一说,康言之有点半信半疑的睨着她说话的表情,却看不出端倪,到底是真心高兴,亦或是假的?
骊苇如莲花玉指的瘫平自己膝上的裙摆,自我嘲讽般的口吻继续说:"只是,这梨合阁里的每个下人,都归妾身掌管和惩治,希望候爷能尊重这里规矩,更不要动不动就杖罚和处死,本将军知道如何领十几万大军面对敌人,殊会不知如何用人与管人之道?候爷未来前,本阁早就已井然有序、上下均相敬如宾,一片和气,才是最重要的,候爷您说不是吗?。"
康言之拿在手中的茶杯隐隐颤抖着,最后一个气愤不过,索性即把杯子往案桌上一拍,杯子硬生碎成两半,他的手却奇迹的连一点割伤都没有。
他眦目的瞪着骊苇如,她又在讽刺他,她又在对他吹捧自己的丰功伟业的嘲笑他,真是令人嫌恶的女人,简直是让人忍无可忍。
骊苇如故意要刺激他的,她就要看他到底能在梨合阁里待多久?他能信守自己的承诺几天?她看着他面目都气到隐隐颤动的肌肉,心底不禁冷冷一笑,看来,恐怕是连这半天他都忍受不住她的。
"候爷若是无法忍受,大可回别芍阁,妾身不会怪您的。"
骊苇如正等着他暴跳如雷的发飙时,没想他只是举起食指,鼓起的脸,好像在憋着一道快暴发的气,对她说:"等等…"
丢下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字,他起身调头就走出了厅堂的大门。
他那一走,骊苇如真是顿觉身心舒畅、自在多了,好像狂风暴雨的警报终于解除,这里又再度变成她的天下,她无拘无束的小天地。
待骊苇如正要起身去通房看看婉蓉时,淑缓正巧端着那碗桂圆红枣桔汤过来,放于桌上后,对骊苇如缓道:"娘娘,这是候爷交代的汤,趁热着喝吧。"
"不急,我想先去看看婉蓉状况怎么样?不知她醒了没有?"骊苇如起身急着想要走,却见淑缓垂着首,面色青紫的发愁,身子还隐隐的抖着。
骊苇如心下不觉一阵不舍,刚的事,铁定是把她给吓坏了才会如此,毕竟她刚刚还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
虽然淑缓不是骊苇如自骊将军府带过来的陪嫁女婢,但自她来康府后,对她也一直都宛如亲生的大姐那般,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感觉两人好像已相识了一辈子了。
"让你受惊吓了。"骊苇如缓言试着安抚她,让她静下心来。
"奴婢谢谢娘娘救命之恩。"淑缓终于忍俊不住刚的恐怖,泪雨如珠的下,跪下了身谢恩。
"别如此,是候爷无理取闹,错不在你。"骊苇如将她给扶起:"往后他可能会常来梨合阁,交代下去,大家都多点警觉心,免得此事再重演了。"
"是娘娘,奴婢们会更加小心,不让娘娘为难。"淑缓说完,又将目光放于那碗汤上,隐隐道:"娘娘还是趁热将桔汤喝了,免得候爷…"她的话,因为害怕,哽在喉头。
骊苇如本想再安慰淑缓说,今天康言之应该不会再回梨合阁了,只是没想到,正当她要开口说时,淑缓看着前方的脸色骤然大便,又连忙垂头低下身,对骊苇如细声道:"那么奴婢告退。"
骊苇如依着她的眼神,回头看去,康言之竟踏着好整以暇的步伐,又大步的向她走来。
骊苇如抚着额头,欲哭无泪。
本朝王权之下的贵公子,各个都势竉而骄、泯灭人性的视命如无物的残忍,不仅骊苇如感受到了这股风气,许多朝野的忠臣名将,也无不对此现象,感到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