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安德烈的目标
玛丽亚很认真地点点头，那克制却严肃的表情，简直是把惊讶、同情、理解、认同、再加上一部分不安，混合表达得恰到好处，且没有忘记作为大经纪人的权威与优雅，让安德烈很舒服。
“好，我知道了，也同意。”玛丽亚说。“不过，做到这件事的人，是职业杀手？还是黑帮？”
安德烈现在已经有微微的激动，他又在用手指肚儿抚摸着红米手机屏幕上的马小柔来缓解情绪，并且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说，“我哥哥是在街头被黑帮火并的子弹打死的。然后他们找了杀手来杀我。因为我是目击者。”
马小柔在心中高呼：“安德烈你的文字组织能力现在增强了！”
玛丽亚只谈公事，“这么说，你不知道对方是谁。”
“我认为，警察知道。”
玛丽亚点点头表示赞同，“是的。这么大的案子。不过，我们这个竞赛的原则就是和警察同志们保持距离，明白吗？不管是好警察还是坏警察。”
“明白。”
“我们不可能为了你的第一次任务，动用太多资源，甚至去警察局为你调取资料，找到目标。你要自己找目标。”
“好的。有期限吗？”
“目标要在48小时内提交。不过，我们先不讨论这个，我要提醒你，惹上黑帮会很麻烦。”
“我知道。”
“好的，还有，黑帮那么多人，你准备都杀呢，还是只杀死特定目标？”
安德烈叹口气，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停止了，“下令找杀手的人，枪中的子弹打死我哥哥的人。就这两个，当然，也许是三个四个，也许只是一个。”
“不可能是一个，在街头的人是小弟。找杀手的决策者不会是小弟。”玛丽亚纠正他。
“好，那就至少是两个。”
“尽量控制在两个内吧。如果是有人提议找杀手，那么你最后自己来决定，是杀死提议者，还是杀死决策者。”玛丽亚喝了口咖啡，又回了几条信息，接着看了看安德烈，“说吧，你准备怎么找这几个人？我会配合你的。”
痛快利索，真是个美美的俄罗斯超a女！
安德烈这下安静了，其实他根本没想到进入杀手竞赛世界后，第一个任务是这个，当然也不知道怎么找目标。
他本来想说“弗拉德”的名字，可是，弗拉德只能去黑警方的资料。玛丽亚已经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马小柔开始试探地开口，“玛丽亚，当时，黑帮派去灭口的杀手，实际上被安德烈杀死了。如果给你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是否能够锁定杀手身份进而找到他当时的经纪人呢？那么自然，谁雇佣的杀手，就能顺藤摸瓜了。”
“不错，姐妹，接着说。”玛丽亚鼓励马小柔，而且，带着一种比较喜欢她的语气，扯了今天第一句闲篇儿，“你不觉得你应该取一个俄罗斯名字吗？你的汉字名字可能非常美，可是对我来说太难发音了。”
这样私人性质的谈话，发生在这样的场合，简直让马小柔有被女神垂青的感觉，要是她有身体，她现在也颤抖了。
“那个，那个，”马小柔居然结巴了起来，“我想叫娜塔莎，嘿嘿。”
安德烈和玛丽亚同时笑了起来，“娜塔莎”，就是外国人对俄罗斯的一切“刻板印象”里的一个关键词之一嘛。
“你真傻。”安德烈说。
“娜塔莎挺好的。”玛丽亚鼓励马小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想跟着你叫玛丽亚。”马小柔像表白一样脱口而出，自己都紧张了起来。
玛丽亚笑了，“你真可爱。我觉得很荣幸，那么，在考虑几天吧。你接着说吧。”
“哦，至于到底是谁的枪里出来的子弹，可能麻烦一点，毕竟有弹道学啊之类的学问，我也不懂，”马小柔讲得很认真，“这取决于，第一，安德烈记得多少当时的场景，到底有没有那个勇气去回忆，当时在现场的黑帮的人，现在还活着的，我们能在外貌上确定多少，能找到多少，获得他们的集体证词，参考安德烈的记忆互相认证，最终，我想，弗拉德能帮我们建立一个当时的现场，找到真凶。可是，这一切应该很难。”
“是的。可是，如果安德烈选择了这个任务，就必须这样去完成。”玛丽亚说。
“我愿意。”安德烈非常坚定。
“亲爱的马小柔，没想到你是个女侦探。”玛丽亚笑靥如花。
安德烈更得意了，“当然了，她还很漂亮，而且很聪明。”
安德烈说这话的语气，就像狗主人像路人夸耀自己的宝贝。
马小柔撇撇嘴。
玛丽亚再次拿起手机，就这样确认了任务。简直是没有一丝一毫拖泥带水。
安德烈也喝了几大口咖啡，就像喝水一样。他可能渴了，也可能依然在焦虑当中。毕竟，人物都提交了，整个感觉不一样了。整个世界都让人觉得更快速地旋转了起来。
玛丽亚回到了公事公办的美女白领状态，“你有什么想要的武器，必须尽快告诉我，弄武器需要时间。”
“我自己平时习惯用刀。要说别的——其实，我一直很向往wa2000狙击步枪。”
“口味不算刁钻，但是很贵。”玛丽亚笑笑，“好的。”
“那，我能问，我的对手是谁吗？”
“这就算你提出申请了，如果对方也提出申请，我会安排你们知晓对方信息的。你把你杀死那个杀手的时间地点打出来，”玛丽亚把自己手机递给安德烈，手机上甚至带着一股香味儿，“我查到他的身份和经纪人身份后，会立即通知你。”
安德烈如言行动，玛丽亚先行起身，“我先走，你在这个咖啡馆再呆满半个小时后，从后门离开。”
“知道了。”
那个半小时，安德烈也没闲着，一边摸着马小柔，一边和弗拉德狂发信息。
弗拉德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兄弟，你放心，我认为找到那个子弹来自那把枪，不难，做得到。”
安德烈松了一口气，像小狗一样把下巴搁在咖啡桌上，双眼朦胧起一阵泪花，紧紧握住红米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