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谁的脸

李婷的姑姑摸着自己的脸，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一番话让李婷和她爷爷奶奶都呆愣住了。

事实上，李婷的姑姑长得很好看，身形苗条匀称，圆圆的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匀称，皮肤白皙，给人的感觉很有活力。

尤其是一骂起人来，那种活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她却对自己这张脸不满意。

李婷眨眨眼睛，看着她姑姑，然后又悄悄看了看我。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李婷的姑姑已经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往墙边的镜子走去，竟是直接将我们晾在一边。

站在镜子前，她捋了捋头发，然后看着自己的脸，一下子出神了。

李奶奶顿时一脸无奈道：“又这样了。”

李婷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姑姑，然后又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我。

“小婷，你好好劝劝你姑姑，她现在只听你的，再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天天照镜子，一照就是一整天，饭也时常忘了吃，工作也都不要了，你姑父跟她吵了几天，忍无可忍，已经搬出去住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得散了。”

李奶奶的声音满是担忧，希望李婷能够帮忙劝她姑姑。

李爷爷拍拍李奶奶的手，示意她不要说那些，而是微笑着看着我，打量着我。

我被他打量得有些不自在，礼貌地朝他笑笑。

“你叫催晓对吧？真是不好意思，你第一次来就让你看到我们家这种境况，但这个家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晓萱对我们一直很孝顺，把我们接过来一起住，和她丈夫关系也和睦，只是这几天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她就变成了这样，简直跟撞了邪似的，让你看笑话了。”

李婷的姑姑原来叫做李晓萱。

我忙说不会，又被李爷爷问了许多问题，差不多就是和李婷是怎么认识的，家里还有谁，做什么的，以及与李婷认识多久之类的问题。

除了说我和李婷是大学同学，其他的问题都没有办法照实说，我只能含糊着过，幸好李婷早有准备，一一帮我应付了过去。

我发现我这人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大会说谎。

“原来你家里是开书店的啊，那还真是巧了，

我年纪大了现在什么乐趣都淡了，就是对书挺着迷的，回头有机会，可得去你们家看看都有些什么书。”

听李婷说我家是开书店的，李爷爷顿时被勾起了兴趣，李奶奶也笑着看他。

可是我和李婷却笑不出来，要是他真的翻开了书斋里那些书……

李爷爷年纪大了，我担心他是不是能受得了，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回应。

我们这边其乐融融，而李晓萱一个人站在一边墙上对着镜子呢喃低语，同一个客厅好像被分成了两个完全迥异的世界，这种现象有些诡异。

李婷总时不时看向她姑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几次看我，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建议，可是却都欲言又止，因为她爷爷奶奶不信那一套，所以现在不方便说话。

李奶奶突然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陈贵呀，今天小婷过来了，你买个菜，回家吃饭吧。”

李婷趁机对我说：“我姑父。”

我点点头。

“好，我们等你，但你回来千万别按门铃。”

李奶奶压低声音，小心地看了照镜子的李晓萱一眼，然后又点点头对着手机说道：“对，好，早一点。”

李奶奶挂了电话才对我说：“催晓，今天就在这里住下，二楼有很多空房间，我让小婷她姑父买了菜回来，今晚好好招待你们。”

李婷对我说道：“我姑父可是大厨哦。”

我笑着点头说好。

“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到李晓萱的声音，我们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她，发现李晓萱正幽幽地朝我们看来。

她刚刚照镜子时旁若无人，仿佛沉浸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现在突然对我们说话，那种慢慢从镜子转头过来的动作让我们的心不由忐忑，跟着紧张起来，生怕会说错话激怒她。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

她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脸都扭曲着，朝我们咆哮。

“你们也觉得我的脸怪怪的是不是！？你们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们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你们为什么不看我？我的脸让你们不敢看吗？低下头干嘛？给我看清楚，我的脸哪里有问题？”

李晓萱几近蛮横地大跨步走来，对着我们面前的茶几就是一通狂砸，玻璃桌面被她砸得“砰砰”直响，听着都觉得手疼。

看也不行不看也不行，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李婷的姑父不住在家里了。

李婷连忙过去安抚，抱住李晓萱道：“姑姑，您别这样，您的脸一点儿也不怪，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真的。”

“真的？”李晓萱摸着自己的脸，慌张间却还夹着一丝厌恶，“那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脸怪怪的，我觉得它变了，不像是我自己的，让我很讨厌它，这根本不是我的脸！”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变得凌厉，最后更是咬牙切齿，显然情绪又要暴走了。

我试探性地开口问她：“你觉得你的脸不像是你的，那你觉得这张脸应该是谁的？”

李晓萱突然一愣，然后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