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花好月圆（6）

慕合欢虽抓住了秦莫琂，却也免不了继续下坠。

秦莫琂却气急了，咬牙切齿地开口，“谁准你跳下来的！好好活着不行吗？”

慕合欢此时也真的怕了，她看不见山底有多深，但这停不住地往下坠，实在令人绝望。

“你还凶我，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至于搭上自己的命吗？”慕合欢抽泣着，却也不敢松开紧握着他的手。

就在这时，上空响起阵阵鸟鸣，“瞿……瞿……”

这声音震耳，却又令慕合欢觉得，莫名的熟悉。

下一刻，一只瞿如鸟俯冲而下，它速度极快，不消片刻便到得两个孩子身侧。

它肩背极宽敞，稳稳地接住了坠落中的二人。

慕合欢与秦莫琂趴在它背上，这突如其来的稳妥，却令他们觉得很不真实。

“瞿……瞿……”

瞿如鸟又叫了两声，这叫声哀婉绵长，竟似是在诉说思念。

而慕合欢却十分意外地，听懂了。

她愣了愣，忍不住问身侧的秦莫琂，“琂小弟，你有没觉得，这只大鸟好像是特意赶来救我们的？我听它的叫声，总觉得它好像在思念谁。”

“这我倒是听不出来，但它确实救了我们。”秦莫琂的嗓音中，透着劫后余生的舒心。

瞿如鸟展翅高飞，因害怕摔了两个孩子，它速度慢了很多。

它不敢轻易张口说人话，生怕吓到了这两个孩子，却在心中默默回应：主人，我真的很想你。

悬崖上的两拨人见大鸟飞了下去，很快便又缠斗在一处。

他们刚打起来，却觉一阵狂风吹来，伴随着的，还是那熟悉的鸟鸣，“瞿……”

天知道当小傻看见秦莫琂被踹下悬崖时心中究竟有多愤怒，尤其见慕合欢毫不犹豫便冲了下去时，它恨不能将那群土匪都扇到悬崖底下去。

可心中却想起主人曾经说过的话，它不能妄动杀念，不能害凡人性命。

于是，它煽动翅膀，掀起阵阵狂风，将那群土匪给扇倒在地，朝半山腰滚去。

秦府的仆人们虽不及土匪狼狈，却也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唯有秦老爷尚且能跪坐着。

小傻将慕合欢与秦莫琂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虽然很不舍，却也未多停留，复又飞身而上，盘旋在半空。

慕合欢抬眸向它挥手，感激地大叫，“谢谢你大鸟！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得的！”

“瞿……瞿……”小傻盘旋片刻后，便飞远了。

主人，即便没有我，你们也不会有事的。看来这一世，我是无法偿还几十年前的恩情了……

即便小傻不冲下去救人，慕合欢灵魂中也还有五成的神力在。

那可是罗刹王的神力，足以保她这一世，安稳无虞。

小傻飞走后，秦老爷猛地冲向秦莫琂，一把将他抱在怀中，却是老泪纵横。

秦莫琂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爹爹，我们没事了。”

很快，秦老爷带着秦莫琂与慕合欢一同下了山。

一路上，并未瞧见那几个土匪，想必早就跑得没影了。

刚到山脚下，便碰上了慕府的车马。

慕老爷与慕夫人都来了，见到慕合欢没事，皆是松了口气。

慕夫人抱着她，却忍不住落了泪。

慕合欢的双眼早就哭肿了，她躲在娘亲怀里，哭嚷道，“爹爹，娘亲，欢儿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这一回，是真的吓坏了她。

从前，她以为只有自己才是可以欺负人的主，可今夜，她于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才逐渐认识到人世的险恶。

但好在，有那只大鸟救了她，好在她与琂小弟，都平安无事。

这夜过后，慕合欢果真收敛多了，不再费尽心思想着往外跑。

不过，在董离歌离开的那日，她还是去送了。

她倒是没再乔装偷溜出去，反倒打扮得规规矩矩，大大方方坐着府里的马车，在仆人的照看下，将董离歌送出了城门。

临别前，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先生，你学识渊博，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董离歌面容温和，“想问什么便问吧！”

“先生可有见过一种大鸟，它展翅而飞时，翅长能有七八尺。头顶与身上的毛发是白色的，叫声‘瞿……瞿……’的，你可知那是什么鸟？”

董离歌愣了愣，略微思索了片刻，回道，“你说的这鸟儿我倒是没见过，不过从前与恩师去到京城时，听说一座大山里栖息着一种鸟儿，鸣叫声与你方才所学颇为相似。我记得，他们将那鸟儿唤做‘瞿如’。”

“瞿如……”慕合欢低声念道，心头微微颤动，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多谢先生。祝先生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一定，我等着下回再见时，能与你继续论道。”

董离歌再一次踏上了旅程，可这一回，慕合欢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却没有了从前那般激荡不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