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滔天之罪

视线陡然一暗，周遭透着浓浓的威压，与阴沉冰冷的气息。

莫离一抬眸，便对上了高台之上阎罗王的铜铃大眼。

她心中大骇，下意识回眸，却见大殿之门紧紧闭合着，她方才是被阿峰给推进来的！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能令她穿门而入？

“啊……”

凄惨的女音响彻在耳畔，莫离连忙转眸，便瞧见了跪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欣玥。

她的颈项前有一条漆黑的铁链，因背对着莫离，故而看不清晰。却有鲜血顺着铁链滴落在地，那腥甜之气弥漫在大殿中，刺鼻又惊心！

“欣玥！”

“大胆小鬼！竟敢擅闯阎罗大殿！”

莫离刚惊叫出声，一道更威严的厉喝压住了她的声音，是罚恶司，钟馗。

莫离被他吼得心头一颤，可此时却也顾不得太多，几步冲至欣玥身侧。

“欣玥！”

直至完全瞧见欣玥时，莫离惊得瞪大了眼，双腿一个踉跄，险些没能站稳。

但见欣玥的一张脸上尽是鲜血，她跪在地上，手脚被缚，那条铁链竟是直直穿透了她的颈项，与她的血肉交融。

听见莫离声音后，欣玥艰难地转过头来，她的眼睑上沾染着黏稠的鲜血，微微扯了扯唇，气若游丝，“莫离……你回来了……”

莫离心头一震，几乎是在顷刻间便明白了：欣玥必然已找过她，只可惜她彼时不在地府。

“放肆！”罚恶司的吼声再度响起，宛如惊天巨雷，咋响在莫离耳畔。

莫离深深地沉了口气，认真道，“阎罗王，各位大人，请恕卑职擅闯之罪。卑职并非要挑衅各位，我只是想来救我的朋友。”

莫离做鬼二十四年，这是第二次踏足阎罗殿。

犹记得上一回，那还是在九年前，金绰被魔族控制，罗刹王与付白将他带来这阎罗殿问审。

当时，因着有罗刹王在身边，莫离可谓是受到了极高的待遇。

“小鬼，本王记得你，你是叫莫离，对吧？”就在这时，高位之上的阎罗王开了口。

他嗓音低沉，周身散布着浓浓的威压，脸色在幽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地府本就终日阴暗，这阎罗殿更是比外界还要暗上几分，莫离凝望着他那张紫青的脸，手心里不由溢出了一层汗汽。

她沉了口气，点头回道，“卑职正是灵使莫离。”

阎罗王的眸光微微一转，看了眼欣玥，便道，“看在罗刹王的面上，本王可以不追究你擅闯之罪。你若要留在大殿里旁观，本王也可准了。但欣玥所犯之罪不可饶恕，且是事实，因此你救不了她。”

听见前半段时，莫离心头微怔。

她不明白，如今罗刹王都已娶了新妻，为何阎罗王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由不得她多虑，后面那两句便令她又急又乱。

欣玥沉重的喘息声就在耳畔，不时伴着几声痛苦的低吟，莫离听在耳中，只觉心如刀绞。

她咬咬牙，迎上阎罗王已明显不耐的目光，问道，“敢问王爷，欣玥她究竟所犯何罪？”

阎罗王睨了她一眼，不语。

察查司陆之道却回答了她，“这小鬼胆大包天，趁着阴律司不查之际，偷偷翻开生死簿，擅自改了凡人的命数！”

察查司的话语里却听不出几分情绪，正如他的面容一般，平静无波，一派淡然。

听到这里，莫离终是于心下长叹。

她转眸看向身侧正在受苦的欣玥，满心的疼惜。

“欣玥……”她颤抖着嗓音唤了一声，不由跌跪在她身侧，“你为何这般傻啊……”

欣玥的目光一片死寂，她自嘲地笑了笑，终是什么也没说。

莫离看着她颈项间粗壮的铁链，总觉似能感同身受，那些痛苦仿佛也正施加在自己身上。

突然，欣玥又是一声惨叫，鲜血自口中喷出，砸落在地上，溅在莫离衣角。

只见那铁链倏然收紧，又似是在她体内蠕动了几分，牵带起她更重的痛。

莫离半点也看不下去，她连忙正面跪对着阎罗王，求道，“王爷，欣玥此次虽犯了大错，但还望您看在她为地府效忠数百年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

阎罗王却连看也没看莫离一眼，只是漠然地直视前方。

“哼！饶过？”这时，阴律司阴沉着脸开了口，“欣玥这小鬼犯下的何止是滔天大错！她身为阎罗殿的鬼差，最是懂得轮回之道。她明知偷看生死簿是大忌，却还敢擅改凡人命数！你可知，凡间因此而死的生灵有多少？那成百上千的性命，谁担得起？”

这一番话，莫离自是无力反驳的。

欣玥这一次，确是犯了大错，任由莫离想出怎样的说辞，也不可能替她开罪。

擅改生死簿，令那女妖童得以逃生，却害得更多的凡人丧命，这一桩罪，怕是将欣玥打下无间地狱都不够偿还的。

那条铁链似是又收紧了几分，欣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似要冲破大殿，扰得莫离丝毫定不下心神。

她转而看向阴律司与罚恶司，“二位大人，欣玥便是犯了错，也该交由地泽灵君去判处，她是鬼差，阎罗殿如此动用私刑，真的妥当吗？”

“放肆！”此番，阎罗王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