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时移世易

“喏，这是有人托我送给你的信，虽然你如今落魄成这样，但还是有人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

莫离正说着，男人突然伸手，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信纸。

见她突然如此激动，莫离倒是松了口气，转而对吕芳道，“看来‘然然’这称呼，令他想起了什么。吕婆婆，在他心底还是记着你们的。”

吕芳的脸色这也好看了不少，却仍是满面心疼。

“呃……呃……呃呃呃……”

男人突然一把拉住莫离的手，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哼声。

莫离心头微惊，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却被男人紧紧的抓着。

“呃……呃呃……”

男人神色急切，双唇张张合合，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

莫离终于意识到：他被人割了舌头。

心间微颤，莫离又看向吕芳，“看来他很在意你们，吕婆婆，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他吗？”

吕芳早已红了眼，她唇齿颤抖，却道，“小姐若是泉下有知，该多痛苦。然然如今这副模样，还不如死了好。”

莫离的心“咯噔”一颤，生怕出什么意外，起身便想走。

左右这桩灵愿是完成了，还是早些回地府的好。

然而，男人却将她拽得很紧，双目因激动而变得猩红。

莫离眉头紧锁，有些恼了。

“呃呃呃……”

男子另一手指着信纸上的字迹，拼命地想向她传达什么。

莫离心思微转，挑眉道，“托我送这封信的人，她很在意你，许多年都不曾忘记过你。”

闻言，男人神情微怔，似是想起什么，眼眶里竟逐渐盈了泪光，一脸的痛苦。

不知怎地，瞧着他这双眼眉，莫离却心生憋闷，又许是这屋里环境所致，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趁他正哀恸之际，莫离连忙将手抽回，看着手腕上的红印，嘴中不由嘟囔起，“抓我干嘛呀！我只是代笔写了这封信而已，真正送信的又不是我！”

刚说完，男子赫然抬眼，脸上尽是惊愕。

眼看他伸手又要抓来，莫离连忙起身，向后退了好几步。

“呃……呃呃呃呃呃……”

他更加激动了，作势也要起身，然而努力了半晌，也终究未能站起。想来是双腿都被废了。

见他落魄成这样，莫离心底一滞，那憋闷感又涨了几分。

她再不愿逗留，拉着吕芳便走，走出木屋后隐去身形，在心底默念了两句，通知小傻。

这是琂教给她的术法心决，只要小傻还活着，便能感知到她的召唤。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小傻的鸣声自天际响起，俯冲而下，落在了她的肩头。

莫离拍了拍它的脑袋，随后默念了个诀，便回到了地府。

她们离开后，男人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自眼角滑落。

他将那封信紧紧攥在掌心，似是想起了什么过往，一时间神情万千，由喜悦转为哀恸，由兴奋转为悲苦……

好似是在顷刻之间，他体验了这众生所有的情绪。

他终是捱不过心底的痛苦，蓦然大吼出声。

而那一头发，似是更白了些。

吼罢，他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他眼底的光亮明明暗暗，最终却是彻底消逝，自嘲地笑了。

行在黄泉路上，男人的眉眼却久久也未能自脑海中散去。

一颗心堵得发慌，却又来得莫名其妙，没什么道理。

吕芳的情绪倒是稳定了，莫离犹豫了许久，却还是问出了声，“吕婆婆，方才那位……小皇子，他大名叫什么？”

吕芳目光一怔，半晌后怅然道，“顾姓，笙然。”

“顾……笙然……”

莫离喃喃地念着，却觉似有一只利爪划破胸膛，直直握住了她的心脏。

她又闷又痛，脑中也随之闪过许多零碎残破的景象，于她而言却极为陌生。

待那情绪平复后，吕芳已跳了轮回井，投胎去了。

莫离远远地看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虽已答应地泽灵君会专心当差，但心中却另有打算。

若琂的神力当真与她的灵蕴相关，那么想必在她功德圆满前，他定能自诛神境出来。

如此想着，莫离便又动身，向北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