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果真是个神秘人儿
“重华！重华？”沈鱼看着好像突然之间陷入了某种梦魇里面的人，不由得出声唤道。
重华眼神中的血雾在眼前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里隐藏得无隐无踪，那些令他耿耿于怀辗转反侧的过往仿佛就在沈鱼的唤声中如同阳光朗照之后深林里的雾霭尽数散去。
“小鱼儿，别唤了。我回神了。”
沈鱼嘴里接二连三的唤声在重华这一句话后噎在了喉咙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重华，过去的事儿就别想了。生活那么美好，何必要将自己困于一隅之地呢。”
沈鱼向来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主儿，若说要让她在别人伤口上撒撒盐捅捅刀子什么的她还在行，要是安慰人的话她可能还没具备这项技能。
可是在这一刻，她竟莫名的不想让气氛这么沉默下去。在这方黑暗的只有出口和尽头有微光的岩洞里，即使重华嘴角含笑，可是他眼底深不可见的落寞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疑似内疚的情绪深深刺痛了沈鱼的眼。心底有种疑似心疼的感觉喷薄而出接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湮没，逼得她不得不开口说点儿什么。
重华看着眼前明明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却偏偏要装得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安慰他，阴郁得常年照不到阳光的心似乎明亮了一点儿。
不过很难想象那人竟然能教出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而不是继承了他那副惹人厌的嘴脸。
重华嘴上好奇道，“那小鱼儿这一生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吗？”
完全没料到重华会冷不防丢给她这么一个问题，沈鱼愣了一愣，然后就真的认认真真想了起来，小脑袋还一点一点的貌似颇为纠结。
半晌，重华方听到沈鱼期期艾艾的声音响起，“我这辈子唯一陷进去出不来的是床，拿得起放不下的是碗。”
“这么说来，你能吃能睡咯？”重华没成想竟得到这么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跟沈鱼求证道。
沈鱼涨红着一张小脸，似乎觉得这话里颇具嘲讽意味儿，遂恶狠狠地瞪了重华一眼，接着恶声恶气道，“能吃是福。能睡也是福。我本是一头有福气的鱼，怎么啦？”
重华因沈鱼这句话笑得更加开怀了。
有这么好笑吗？
沈鱼一屁股席地坐下，叹了口气，“重华，话说你也是个神仙吧？”
而后也不待他回答便继续道，“你们神仙啊，成天就知道整这套虚的，嘴上老挂着清心寡欲，平日里看起来也挺清心寡欲。可是只要胸腔里那颗心还跳着，谁又能真正无欲无求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管是做人做仙做妖做魔，都要诚实，听从自己的心追逐自己想做的事，方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不是？”
“我对自己没多大的要求，只希望不要负了’随心’二字。”
她沈鱼就是要随心的吃，随心的睡。
重华却因沈鱼刚刚那番话而震惊不已。
这番道理，活了千百年的神仙都未必懂得，这小姑娘竟通透至此。
“你会随心所欲的活着。”
沈鱼听见竟有人认同她的话，顿时如同找到了知己般眼眸中的光亮得刺人眼。
“我们都会随心所欲的活着！”沈鱼重重得说道。
重华笑笑，而后说了句，“承你吉言！”
“重华，你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聊啊？我跟你讲讲九重天上的八卦吧！”
话痨鱼总是见缝插针的寻找着说话的机会。她对着上神话痨，上神也只是默不作声，不出言打断她已是万幸，至于有没有认真听她就不知道了。
而沈鱼刚遇见没几个钟头的重华似乎满足了她对于听众的一切要求：你说话的时候他眼睛盯着你，好像不愿错过每一个字儿。当你停下来的时候他又会适时的发问，一个问题便可以接引着沈鱼接下来的话。你说着说着因为他嘴角一个令人荡漾的笑容而忘记你话说到哪儿了，他总会不动声色的抛出话头，亦不使人尴尬。
是以沈鱼平日里总是被压抑偶尔才得以释放的话痨病在重华这里是彻底爆发开来了。
接着她一路从蟠桃宴上的蟠桃只是个幌子实则是变相的相亲大会一直说到高高在上的天君大人竟然是个耙耳朵，怕老婆怕得要命。凡是这些日子她听过的八卦，她都通通倒豆子似的倒进了重华的耳朵里。最后，她还感慨了句自己并没有一双发现八卦的眼睛，最大的八卦就在自己身边她竟然最近才发现。
然后重华适时地做出了个好奇的表情，一副想继续听下去的模样。
沈鱼从这个表情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神神秘秘道，“上神座下的第一大狗腿竟然喜欢薏苡姐姐！”
然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其实我不大喜欢流宸仙君，为人阴险，动不动就坑鱼。而且啊！我撞破了他的猥琐心思后，他竟然找了只大黑猫来威胁我，说以后他和薏苡姐姐出现的地方，我都要退避三舍。”然后又阴恻恻的笑了笑，“不过我不会让他那么快得逞的。鱼虽活的时间不长，可也不是吃素的啊！”
糟了！沈鱼一把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眨了又眨，竟然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邪恶的小心思。
他应该没听到吧没听到吧没听到吧！
沈鱼不住地自我安慰道。
然后她也不好意思再话痨下去了，转个身就想脚底开溜。
然想了想还是乖乖转回身去和那人商量道，“我最后说的几句话，你就当没听见好不好？”手上可怜巴巴的做出个求放过的动作。
重华看着沈鱼耍活宝的小傻样儿，抿唇一笑，刹那芳华。
“好——”
看着重华笑了一下午，沈鱼还是没有生出丝毫的免疫力来，痴痴地望着重华，她觉得自己已经醉了，头晕目眩的，脑海里好像炸出了千万多烟花璀璨。
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话再适合重华不过了，不管是抿唇浅笑还是开怀大笑，总是那么让人移不开眼，就想溺死在这倾世笑颜中。
沈鱼呆呆的伸手摸了摸嘴角。还好，这次没流口水了。
“重华，我今日出来很久了，该
回去了。”她很识趣的跟重华道别。
再不回去，上神大概要杀过来了吧。
重华嘴角的笑容落下一瞬，随后又飞起，“回去吧。”
沈鱼一步一顿的往出口走去，没走几步，跺跺脚，又转身跑回重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