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雪野
石门的确是失守了。
哥萨克的骑兵连同斯拉夫帝国的远东炮兵，夹裹着北西伯利亚的寒风席卷而来，直奔着石门扑来。
石门守军不多，且都是半农半军的屯兵为主，老弱病残不说，武器装备也都很落后，利斯特尼茨上校坚信，只需要一次集团性冲锋，便能够占领这座要塞。
可战役开打之后，他才原来设想着一击即溃的局面并未出现。这群穿着破烂的中原人依靠着夯土城墙和手里破旧的武器，同他们展开了一次次战斗。
石门总兵廖先勇的坚持固守赢得了伯雷尼亚的钦佩，同时也激发了他的战斗的欲望。伯雷尼亚亲自组织冲锋，命令炮兵对石门展开轰击。
在隆隆的炮火之下，石门的夯土城墙和血肉之躯瞬间土崩瓦解，总兵廖先勇也被野蛮的哥萨克骑兵俘虏后枭首，利斯特尼茨上校下令，打下石门大开杀戒。
此刻，伯雷尼亚和利斯特尼茨上校站在石门城楼的城墙上，看着这座边塞小城四处冒出的火光，两人表现不一。
伯雷尼亚摇摇头道：“我并不是妇人之仁，只是我们刚刚占领这座城市，需要这些人为我们充当奴隶。”
利斯特尼茨基笑道：“你这种看法太过肤浅了。我们不能只注重眼前的利益，更要注重以后的利益。如果我们想要真正占领石门，不光是要在军事上攻占这里，更是要在真正意义上占领这里。”
他指着下面辽阔的区域说道：“中原人太多了，唯有将他们都杀光，然后将我们斯拉夫人移民过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占据。在乌拉河以北的地区，我们就是这样做的。下一步取了辽阳，不出半年，整个辽州地区就是纳入斯拉夫帝国的版图。”
说完，利斯特尼茨上校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络腮胡子结满了雪霜。
伯雷尼亚目光如炬，他抽着漠河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他是队伍之中为数不多保持冷静的人，他对眼前的局势并不是那么乐观。
两人正聊着，一个戴着黑卷帽的卫兵走了过来，他啪的一下立正后便说道：“上校阁下，沙皇的最高指示来了。”
利斯特尼茨上校立刻收敛笑容，郑重地从卫兵手里接过来，看着上面刚刚破译出的电文，他念道：“前线的将士们，我军需乘胜追击，以歼灭辽州地区中原军主力、占领辽河及其以北区域为军事目标……”
利斯特尼茨上校看后兴奋道：“沙皇陛下已经为我们规划好了进军的方向，他还说会为我们提供好充足的后勤保障和援军，我们只需要不断进攻就可以了。”
伯雷尼亚扔掉手里的烟蒂，将大衣领子围紧，正色道：“请转告司令部的老爷们，老哥萨克的军刀将勇往直前，插进敌人的心脏。”
……
陆文铭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当马镰刀将前线的情况发给他的时候，他眉头紧皱道：“地图。”
赵青立刻招手，参谋便去拿了一副辽北地区的地图来。陆文铭看后道：“这个太粗略，有没有精细的一点？”
赵青想了想后道：“扶桑人的细作之前绘过一幅地图，被我们抓住收缴了，那个应该很是精细。”
“嗯，就拿那个来。”陆文铭说完，便吩咐人将之前缴获的地图拿来了。不得不说，扶桑人细作绘制的这幅地图的确比他们的地图要精细的多，山川河流，乃至是一个小村落都标注的清楚明确。
看着这幅地图，陆文铭心头升起一股子复杂的情绪，没想到在自己的国土上，却要依靠着扶桑人细作绘制的地图。
不过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陆文铭取来灯，对照着这幅扶桑人编绘的精细地图，眉头紧皱。地图上标注的很清楚，石门失守，接下来便是一马平川，下面的就是辽阳……
更为糟糕的是，在辽阳和石门中间，几乎无险可守。
哥萨克的骑兵配合着斯拉夫火炮快速机动，这帮天杀的家伙很快就能够席卷辽州地区，闭上眼，他甚至能够听到嘶鸣的马鸣声和婴儿妇孺的啼哭……
“来人，备马，我要去前线。”陆文铭披上皮大氅，系紧武装带道。
“大帅，现在去前线？”金承勇诧异问道。
“嗯，现在就去。给马镰刀回电，告诉他我现在就赶过去。”陆文铭一边找着自己靴子一边回道，找了一会没找到自己靴子，他喊道：“承勇，我的靴子呢？”
他话音刚落，赵青便走进来道：“糟了，机械局被人围攻了。”
“围攻？”陆文铭大为不解，连忙披上衣服，趿拉着拖鞋边走边问道：“怎么回事？”
“强腿帮的人干的，说是洋鬼子的东西，我们一概不用，陈天华等人被打伤，现在我正在调遣警察总队过去。”赵青生气道。
“强腿帮？”陆文铭未听过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江湖色彩，可自己跟江湖中人没有什么瓜葛，怎么好端端地闹出这么一群人来？
赵青解释道：“前些年兴起来的，起初我没在意，不过是一帮练拳脚的人，说是要强国，练腿功，以神腿之功抵挡洋人的洋枪洋炮。没想到这伙人竟然竟然对机械局动起手脚了。”
陆文铭不屑道：“若是腿脚能够抵挡住洋枪洋炮，咱们哪一场仗都不会输。”
“百姓淳朴，他们又装神弄鬼的，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赵青道。
“立刻派武装警察过去弹压，该抓的抓，该关的关，我千辛万苦弄出来的这些个机械设备，可不能被这帮人给耽误了。”陆文铭说完，又道：“我要去前线一趟，你传达我的命令给毕格图，让他的步兵师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向石门方向开拔。”
“现在开拔？”赵青有些吃惊，“可咱们的武器弹药还没有全部到位。还有，大规模调动是否要请示一下穆阿，辽州地区的战事都是归他统辖的。”
“等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让斯拉夫人打下了辽阳，一切就都晚了。”陆文铭说完，又道：“现代学校也要尽快开办起来，民智不开，要再多的洋枪洋炮也没用。”
说话间，门外的马已经备好，金承勇拿来一件羊毛大氅来，陆文铭接过披上，戴上狗皮帽子，翻身上马。
一阵马嘶鸣声传来，高粱带着一标亲兵准备就绪，陆文铭对着赵青略微一拱手道：“这里就有劳诸位了。”
说完，他勒住马缰，夹紧马肚子，扬手一鞭子朝着城外奔去。
……
广袤的雪野一片寂静，马镰刀抽着烟，等候着前线进一步侦查的命令。
侦查的骑兵又回来了，侦察连长脸色难堪道：“石门已经被斯拉夫人占领了，城内到处都是浓烟和火光，廖总兵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楼子上，外面的壕沟里堆满了百姓的尸首，野狗和狼四处逃窜，实在太惨了。”
说到这里，侦察连长脸面一掩，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马镰刀一时无语，这骑兵连长是打高丽时期就跟着自己了，大小战斗也经历无数，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饶是这样，都被石门的惨象所震惊，足见石门地区的此时已经是人间地狱。
马镰刀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下去休息。
“诸位，刚刚我接到了大帅的电报，大帅命令我们在此固守，不得后退。”马镰刀道。
“在这里固守？”“是啊，这里可是一马平川，拿什么守？”“咱们的弹药和粮食都不足，真打起来三天就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