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宁州城外，满地雪霜。
陆文铭骑着一匹大走马驰骋向前，高粱、赵青等人跟在他身后，啾啾声不断，马蹄声乱响，一队人马在城外开阔的黑土地上倒是显眼。
这是难得放松的时候，陆文铭今天心情大好，原因有二，一是朝廷派来人送来了新的顶戴和圣旨，任命陆文铭为宁州守备将军，擢升官职。
顶戴新补子的袍褂虽然有了，可陆文铭并没有立刻换上。他总觉得这身衣服穿着不自在，便依旧还穿着自己设计的那套短打短褂，这样毕竟舒坦。
但别管穿不穿，顶戴是必须要有的，宁州城守备将军这个暂时性的职务意味着他成为了宁州城的掌权者，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权力能持续多久，但他要用这段时间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其二喜便是昨日陈华生同格里利谈判，从东印度公司那里购来了一批冲压机床设备，又去顺带招了几个学徒师傅，连夜调试机器，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自己加工钢盔和手榴弹铁壳。
陆文铭相信，很快，铭字营的新军便会有崭新的武器装备和面貌示人。
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步步实现，陆文铭便心情大好。一大早便纵马驰骋。如今扶桑陆军仍旧驻扎高丽，外面并不安全，于是赵青便带着高粱几人跟了过来，以备不测。
陆文铭一马当先，带着众人朝着远处的沟壑之处奔去。这辽东地区物产富饶，沟壑树林之中多有野物，陆文铭方才瞧见一只野鹿在林中乱窜，便驱马前来。
他勒住马缰，大走马嘶鸣一声立住，陆文铭示意众人收声，众人也都缓缓驱马赶来。
“军门，给你枪。”高粱压低声音道。说着，他将身上的步枪解下，扔给了陆文铭。
陆文铭伸手接住，拉动枪栓，瞄准野鹿。众人都是见识过陆文铭的枪法，三百步之内指哪打哪，这只野鹿距离他们不过两百步，个头又大，看样子难逃一劫了。
众人屏住呼吸，却迟迟听不见枪响。一会之后，陆文铭将步枪收起，一把扔回给高粱道：“不打了。”
赵青看了看不远处升起炊烟的村庄，笑着对众人道：“军门怕是惊扰周围百姓。”
众人深以为然，陆文铭下马而立，眺望着远处一山一水，远处雾霭之中一马平川，村庄错落、阡陌交通，地中青苗刚起，一片翠绿。
赵青看后不禁感慨：“真是一片大好山川。”
“山川虽美，却是千疮百孔。”陆文铭叹气道：“怕是这样的时日不多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赵青等人听不明白，便问道：“军门何出此言？莫非军门觉得扶桑还会继续兴兵？”
陆文铭点点头。
赵青眉头一皱：“那咱们还得好好准备。”
陆文铭又道：“是啊，这几日我就是在忙活这些事情。眼下四周虎视耽耽，扶桑人、斯拉夫人都是如狼似虎，我看咱们不练出一支虎狼之师，是震慑不了这帮宵小之辈了。”
赵青没有说话，这些日子陆文铭铺张太大，铭字营现在有上万人，光是号衣、枪械都耗费巨大，朝廷拨的款子还没到，章桐给来的那些个钱，早就已经花销的差不多了，说白了现在他就是光棍过年。
陆文铭牵着马继续向前，漫步在这山壑之上，赵青几人也都跟着。其实赵青不说，眼下缺钱这些情况他也都知道，开支在那摆着，他手底下没有赋税，只能靠章桐的拨款和夺走庆禄的一些家产，拢共一块蛋糕就那么大，拿出去支出的一对比，这账便一目了然。
他也清楚，这些时日花销太大，光是替百姓修筑房屋、发放军饷，添置各种设备都能把他掏干净，恐怕如今所剩的银两很难再支撑下去了。
陆文铭转身问道：“守备将军府的那套宅子你们看能卖多少钱？”
赵青听后不由一惊：“军门是要典卖宅子？”
陆文铭道：“嗯，我看里面都是清一水的梨花木家具。这些家具在北方罕见，想必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再说那套宅院都是青砖大瓦，木料厚重结实，雕刻也都是大家手笔，再加上里面不少古籍字画，想必也能卖不少钱。”
赵青一听这话着急了：“卖是可以卖，可卖出去之后将军府搬到哪？”
陆文铭倒是轻松道：“那院子太大，目标也太过显眼，我现在就真伊一房，完全用不着。我看去再买个小院子便行。至于办公地点，现在部门分散，也弄一个小院子便可。”
“这……”赵青有口难言。
那边马镰刀气嘟嘟道：“大哥恕我直言，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吗？哪有当官的把大宅子卖了去住小宅子的？咱当兵当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图个面子图个舒坦吗？要是住在农家小院，咱们还这么卖命干嘛？”
陆文铭停下脚步，转过头怒瞪马镰刀道：“你若是这样想的，那以后你去投别人账下吧。”
马镰刀没料到陆文铭会这般生气，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青见状，上前解围道：“军门不要生气，马统领也并非出于私心，他也是为军门颜面考虑。我也觉得去住小院不妥，当官必定要有个威严样子，不然跟老百姓混住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陆文铭生气道：“对百姓的威严不是靠气派彰显的。古往今来，就是因为这样想的人太多，才造就了这般局面。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咱们是为了百姓国家能够更好，才来到这里固守。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也正是这个道理。”
“再说了，眼下只是特殊时期，与其放个大院子闲置着，倒不如卖了换钱，去办更重要的事情。”
陆文铭说完，赵青略显惭愧，他一拱手道：“军门教训的是。”他又捅了捅一旁的马镰刀，马镰刀也一拱手道：“军门，属下知错了。”
陆文铭摆了摆手，“这个不怪你们，你们这样的想法得以后慢慢改正。不过，总不能每次缺钱都靠变卖东西来解决，缺钱的这个办法总是要想个长久之计。”
赵青上前道：“我看还是要在赋税上想办法。”
陆文铭摇摇头：“宁州这地方虽然富庶，但现在刚刚经历过战争，现在满大街都是乞丐，卖儿卖女的也很常见。我若是再收税，岂不是把老百姓逼上绝路？这一条万万不行。”
赵青止住不言，他实在想不出来如今有什么办法能够弄到钱。其他众人更是哑口无言，说到赚钱他们更是不懂。
“除非，向洋人的银行借贷？”武亮跟着来了一句，他跟着毛贵清多年，见识也就多一些。
“可借贷需要东西抵押，洋人银行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出来的。再说我们现在单方面却跟他们谈，十有八九会被轰出来。”赵青也清楚一些有关借贷的情况，目前还真没有私人去洋人银行借贷的先例，自然这事儿是不可能。
陆文铭不说话，仔细地琢磨着。忽然，他猛然醒悟道：“对了，我为什么不能搞个银行？”
“银行？”众人懵圈了。
“对，就搞合资银行，跟洋人合办。洋人出资金，我们出人员和其他要素，这样一来不但自己用钱的难题能够解决，甚至还能赚钱，那就是源源不断的资金。”陆文铭兴奋地说道：“走，回去，这就帮我约宁州城内的各国商人，我要亲自跟他们谈谈这件事。”
陆文铭说完，兴奋地跳上马，一阵马鞭子响起，他跃马上前而去。
……
“什么？他要办合资银行？”章桐听后放下了手里的线装书，脸上表情很是难以琢磨。
孙杏道：“是的，陆文铭来电说，准备和国外商人洽谈，办一个合资银行，解决目前的资金困扰，同时也有利于我国金融经济发展，这是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