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五万
又有人起身道：“皇上，鲁州、凉州、牧州受北国恩泽多年，于情于理也应为北国出一份力，就是不知三位土司是如何想的了？”
吴王烨只作没有听到，菜吃的正欢，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到的人都紧皱了眉头，非常不悦。
凌霜正低头思索，田漳站了起身，对李征行了一礼，道：“皇上，我鲁州深受皇恩，非常想为北国出一份力，但皇上你是知道的，我没什么大智慧，几十年以来都是跟随另两位土司的。”
李征道：“今日也只是在酒宴之上，田土司，朕今日准你畅所欲言，说说你的看法？”
“这、、、”田漳偷瞄了一眼凌霜，凌霜目不斜视，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田漳。
田漳道：“既然皇上准我畅所欲言，那我就说了，据上次大战不过十多年，各国之间以及三州都是需要休养生息的，不如、、、讲和？”
李征听后，半响没有说话，一开口，话音里就让人听不清喜怒，“田土司，求和？这就是你的想法？”
有大臣道：“皇上，我北国雄踞一方，岂能轻易求和？”
也有支持求和的大臣，道：“若求和能保百姓安稳，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求和的声音很快被镇压下去，有人道：“胡说八道！南国与北国之间不过和平了十多年，南国便又开始蠢蠢欲动，南国的野心岂是能轻易满足的，若要我们割地赔款呢？”
“没错，北国不能轻易求和，否则后史该如何写我等卖国求荣之人！”
田漳知道这话说的北国皇帝不高兴了，他深深弯腰下去，声音里多了几分惶恐，“皇、、、皇上，我随口一说的，许是喝多了。”
李征道：“田土司不必恐慌，是朕允你说的，你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
李征嘴上说着没有怪罪田漳，实则心里有没有怪罪那就不得而知了。
田漳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说话，李征又在上首盯着他，只好看向了凌霜，道：“不知凌土司有何高策？”
凌霜停顿了一下，起身道：“皇上，上次南国攻打北国时，凉州将士死伤八万有余，才求得安稳十余年。”
凌霜并未直接拒绝，只说当年凉州是出力最大的那一方，死伤也最为严重，言下之意就是，这次凉州实在分不出精力和人力去对抗南国。
看似寥寥几句，却说的都是凉州人的血泪，那些咄咄逼人的大臣们也不好再说，太极殿里一时沉默半响。
李征很不高兴，脸色似要结霜，他不能再逼凉州，否则传出去他就是个拿凉州人不当人，只顾自己死活的昏君，但如果就此妥协，北国是决计抵挡不了南国的进攻的。
忽然，太极殿的殿门被推开了，裹进来一阵冰雪之风，大殿内的温热之气顿时无声消散了，是黄公公和明有良扶着明大都护进来了。
明大都护看着比上次更憔悴了，他整个人臃肿不堪，明有良半扶半抱着父亲，明大都护的左腿几乎是在地上拖着的。
李征一下子从上首走下来，望门口急行了几步，呼道，“大都护，你怎的来了？朕不是允你在家中休养的吗？”
明大都护的腿都跪不下去，颤颤巍巍行了个半礼，“皇上，是、、、是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李征道：“大都护说的什么话，朕何尝会介意这些？”
李征对着黄公公道：“给大都护拿一把软椅来。”
明大都护在软椅上坐下，奔波而来，实在是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他缓缓的喘了一口气，才道：“皇上，南国之事，微臣难辞其咎，所有微臣负雪而来，是有话想说。”
李征道：“爱卿你说。”
凌霜心道不好，明大都护不顾伤势，从明府赶来，想是心中有了计较，他只怕从未放弃过游说她。
明大都护从不远处遥望着凌霜，“皇上，微臣守卫北国近三十年，如果生命即将终结，那也应该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在上京城里，所以，微臣要锯掉左腿，就算用残缺之躯，臣也要守护北国到最后一刻。”
明有余惊呼，“父亲、、、”
李征大惊，道：“爱卿不可！锯掉左腿爱卿焉还有命在？！”
明大都护只朝明有余冷漠的看了一眼，执拗道：“皇上，如果锯掉左腿之后、、、臣死了，那也请皇上派人把臣的尸体送到淮水关，震慑南国人。”
明大都护铿锵道：“臣意已决，求皇上成全。”
李征沉默一阵，沉痛的点头道：“朕准你了。”
那些无用的文臣闻言，又开始吹捧明大都护——
“大都护真是北国的栋梁之才，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左右。”
“深明大义，为了北国，不惧死，大都护乃我等的楷模啊！”
皇上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明大都护，凌霜也静静的注视着他。
明大都护道：“凌土司。”
全场的视线便落在了锦衣华裳的凌霜身上，等待着明大都护继续开口。
明大都护道：“我一直记得你父王说过的一句话，当世英杰，为了天下大义，当不惧死亡，偏安一隅迟早自取灭亡。”
其他人不明白明大都护为何提起凉州上任土司，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话题扯远了。
但凌霜听懂了，连明有余也懂了，几步走到明大都护身边，“父亲，今日是酒宴、、、”
明大都护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明有良横了他一眼，喝道：“三弟，你一介草民，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明大都护继续道：“凌土司心中所想，已然背弃了你父王的遗志，而今日，我是来同凌土司做一笔交易的。”
凌霜木着脸，道：“明大都护请说。”
明大都护尽量让太极殿中的每个人都听清自己的声音，所以他说的缓慢而清晰，“如果我能在锯掉左腿之后活下来，那就请凌土司将凉州的将士交给我，我和他们一起守卫淮水关，保护北国以及凉州的子民，我保证，凉州的将士只用做守城，绝不会用作出城迎战。若违此誓，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殿中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惊道，“那怎么行？将士怎么能躲在背后？”
李征的视线已经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明大都护的意思，便是朕的意思，如若有人质疑，朕便也让他去淮水关，好好体验一下。”
凌霜心中惊涛骇浪过去，只剩平静，“明大都护希望凉州出多少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