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罗刹与祭司10
孟玉书的确是有钱的，姬央坐在马车里如是想。
他在姬如带回的画本子里看的闯荡江湖是一人一马仗剑走天涯，天为被地为席四海为家。
现在他们的确有一匹马，但也不仅仅是有马，还有一个长得短小精悍走南闯北多年特别会讲故事的马夫。
虽然坐着听各种新鲜故事确实非常有意思，但这和他想象中的纵横驰骋策马奔腾完全不一样。
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好像是在体验盗版闯江湖。
姬央看了眼对面抱着剑闭目养神的孟玉书，还是没忍住问：“你一直都这样？去哪都是马车？”
“那不是，有师父之后才有钱坐马车。”孟玉书还挺耿直，“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坐不起也没去过太远的地方。”
可能是穷怕了，以至于孟玉书每次挑了仇家的窝都会顺点东西走，出了当铺就进钱庄，现在也算是小有财富。
姬央点点头，原来是师门传承，这么节省体力打架的时候一定很有优势。
但很快他就发现孟玉书寻仇也和他想的不一样，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的厮杀好像也只存在于话本。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天。
姬央跟着孟玉书避开巡夜的人摸进内院蹲在墙角，院子里只有孤零零一口井，孟玉书抓着换班空隙哐哐往里倒毒粉。
姬央窝在角落一只眼一个方向紧张地放风，他可没有孟玉书那样的身手，回头被发现跑都跑不快。
也不对，就算孟玉书身手好也还是被人家发现追得跳崖。
“别发愣了，跟我走。”孟玉书提着姬央一瞪就翻墙跑了。
姬央死死抓着孟玉书胸口的衣服忍了又忍也没忍住：“你以前也都是这么干的？”偷偷摸摸成这样还落下一身疤。
“那哪能，毒药又不是面粉，找不到那么多。”孟玉书跑远了把人放地上，“以前都是趁夜摸进屋抹脖子。”
说起来他还有些遗憾：“可惜次数多了大家都有防备，后来只能放火制造混乱趁机收几个，或者趁落单的时候下手。”
总之是不可能莽汉一样孤身一人单挑一群人。仇人嘛，送走了就行，怎么走的不重要，能报完仇还全身而退的才是好汉。
正是孟玉书这种不择手段，完全不按孟氏君子做派光明磊落的行事风格，激起了众怒被群殴追杀。
太欠了，身手好还爱搞小动作，完全不要名声也不要面子，让人防不胜防。
姬央再次感叹话本诓人：“你们的江湖和话本里的江湖真的完全不一样。”
“写话本的酸书生指不定鸡都没杀过能懂什么江湖混乱，都寻仇了还在那先礼后兵一根筋，跟洗干净脖子送上门给人宰有啥区别。”
反正孟玉书极其不理解寻仇还要先给人家下战书约架的，人家初一都做了当然要跟上十五啊，瞎讲究。
姬央无可反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后面他放下话本里的英雄情节，戴着狗头面具跟孟玉书过上下毒放火被人围追截堵的鸡飞狗跳生活。
熟悉的密林，姬央又一次念叨：“还是太善良，应该放出毒蛊狠狠折磨几天再杀。
说的是最后一个仇家，他俩翻墙搜到人的时候那个畜生在屋里虐待小孩儿。
孟玉书当场削了那人两只手三条腿往隔壁院放了一把火提着姬央和孩子跑路。
孩子是给送回去了，但姬央心里这口气没顺过去，他就没见过那么恶毒变态的人。
“咱们不好暴露蛊虫，万一让人盯上追到族里就麻烦了，其实那人也没好过到哪，断手断脚的时候还没死透呢。”孟玉书小声哄着人讲道理。
收拾人可不能留下把柄，他就算了，闭着眼睛都知道有他一份，甚至不是他干的都没少背锅。
但姬央的来历可没暴露，这要是露出个江湖没有的东西，今后怕是不得安宁，迟早要和孟氏一样被人觊觎。
现在就最好，人收拾完了，尾巴也扫得干净，往深山老林一躲没人能找到他。
姬央咬着牙抱怨：“真是便宜那个畜生了。”他也没想给族里招祸，杀人放火的时候都很低调。
早知道就应该琢磨点折磨人的毒，见血封喉什么的还是太手软。
“是是是，便宜他了。”孟玉书围着姬央打转儿，“都便宜他了能不能也便宜我？”
姬央让他说得一愣，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变态的嗜好？”
“哎哎哎你别瞎想。”孟玉书一脸惊恐的摆手，生怕姬央真的下手，解释道，“我指的是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入赘？”
入赘这事儿已经被孟玉书明里暗里见缝插针提起无数次，包括但不限于茶楼听书，街头遇见迎亲队伍，杀人撞见人家夫妻亲近种种时机。
但姬央的回复永远都是平安回去之后再考虑。
终于踏进这片找不着方向的林子，孟玉书第一次对这种地方有亲切感，迫不及待为自己要一个名分。
姬央注意力被转移，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等你通过神树考验就可以成亲。”
孟玉书眼睛都亮了，神树考验算什么，就是神仙考验他也很可以：“考验什么？我能提前准备准备吗？”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我也不知道，这是对外来人的考验，只有花楼叔叔经历过，应该不难，你对自己没信心吗？。”
孟玉书必不能认：“非常有，花楼叔叔可以我也可以，你就放一万个心，我肯定能成功入赘。”
“那你加油噢！”姬央早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姬央，他是不会说花楼叔叔折腾了大半年才通过考验。
阿婶说得对，男人得到的太容易就不珍惜，他要让孟玉书知道进他家门没那么简单。
至于他，他是好男人。
在虫鸣声伴奏下，两人结伴归家，一个满心憧憬要入赘，一个心怀壮志要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