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二世祖与医生10

周末，日暖风恬。

展馆进进出出人不少，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结伴而行的几乎都是同性，言行举止亲昵程度远超朋友。

许祁川站在入口处神色并不意外，他偷偷查过海州最近有哪些艺术展，其中一个艺术展主题很特别——同性爱情。

他直觉孟玉书要看的就是这一场。

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出门前要把他赶回去重新换一套衣服，他心里有些大胆的猜测但过于大胆不敢相信。

孟玉书推着人往里走，两人看得很细致，可能是都揣着心事，一路无言。

展品形式和内容挺丰富，绘画、雕塑、摄影、影像作品都有。孟玉书停在一个雕塑面前，轻声说：“我家里不反对我谈同性恋。”

雕塑是两个伤痕累累的男人，膝盖弯曲但脊背挺直，互相搀扶着背对观众，世俗的偏见能杀人，但真挚纯粹的感情能铸成盔甲。

孟玉书足够幸运，有永远将健康快乐摆在首位的家人。

像是为了佐证前面那句话，他轻轻撞了旁边的人补充道：“我妈妈说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家，会给你包一个很大的红包。”

许祁川还迷蒙在上一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中没出来，又被砸得灵魂出窍身体轻飘飘。

见许祁川没有说话，孟玉书又推推他：“以后你会有妈妈，爸爸和哥哥。”

许祁川罕见的露出一个无措的眼神，深处藏着动容又羡慕，他没有妈妈，也没有亲人。

良久，他过载的脑子终于处理完信息，有个声音叫嚣着“爱”，试图莽撞冲破牢笼。

许祁川很想嘴硬一句还没追上就想以后了，但最后也只是沉闷的“嗯”了一声，早晚的事，没什么区别，何必口是心非为难自己。

只是他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想想还有点紧张，回去得找纪行取取经，他那张嘴最会哄长辈开心。

展厅尽头挂着一幅很显眼的标语——爱情是灵魂与灵魂的契合，而不是性别与性别的约束。

标语下方有不少人排队，应该是在搞什么活动。但因着是画展大家都控制着音量窃窃私语，听不清楚，只看得出表情都很喜悦。

许祁川有些好奇的打量，孟玉书拉着他站到角落避开来往的人，站定后不过一秒又开始在原地踱步，神情显见的紧张。

许祁川笑着提醒他：“你再咬下去嘴要破皮了。”

孟玉书下意识松开下唇，反应过来有些懊恼，也太没出息了，表个白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他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大男人不能怯场，别扭捏，大大方方的大大方方的。

约莫十来秒，孟玉书面上恢复平静。

但许祁川又开始紧张了，他有预感，他们的关系要在今天发生转变。

许祁川竖起耳朵准备听孟玉书发言，忽然一个手机递到眼前，他错愕地扫了孟玉书一眼，孟玉书又往前递示意他拿过去看。

许祁川大致瞄一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看不清，但很明显是一份文件。

孟玉书悄悄摸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语气略显生硬：“这是我投资新建震区小学的文件，内容不着急细看，你看下面那个名字就行。”

他张了张嘴话到嗓子眼儿又吞回去，普普通通两个字突然有些烫嘴，他含糊着说得很快，许祁川几乎听不清，但在看清文字时又恍然大悟。

祁川，怪不得耳熟。

随即心头涌上难以言说的情绪，四肢百骸不受控制地战栗，热意一层一层烫开本就不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无处可藏的心意。

孟玉书确定人看清了，硬着头皮忽略那束堪比激光的视线，努力找回事先演练好的节奏：“同性拿不到结婚证，我只好想些别的主意表明我的态度，多少给你一些安全感。”

“只要我在世一天，这所学校不会关闭不会换名字。如果我要和你分开再找别人，它就像离婚证一样永远提醒别人我是二婚。”

可能是紧张的时候就想笑，许祁川被莫名戳中笑点，又在孟玉书控诉的目光中憋回去。

孟玉书被打断情绪，再开口语气带上些委屈：“上次是我想的太幼稚，但是这次我真的认真想过，我很喜欢你，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以后我会和你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我们的关系。”

像极了受气包被欺负还要不值钱的倒贴回去。

许祁川又想笑。

他想了好多悲伤的事才止住笑意，他发誓他平时真的不这样。

好在孟玉书这次没有注意到，他注意力都在接下来的话上。

孟玉书郑重地问：“七哥，能不能原谅我，再和我好一次？”

眼神澄明，极其诚恳，恨不得把心剜出来捧给许祁川看。

一句话重重敲开许祁川心门，或许在早上愿意回去重新换一件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提前作答。

迎上孟玉书赤城、忐忑、期待的眼神，许祁川再一次明确回应：

“好。”

掷地有声。

孟玉书直接扑上去将人抱住，理智被激动情绪撞得四零八碎，只记得重复心意：“七哥，我一定会对你好，很好，特别好，最最好。”

很质朴的话，很纯粹的感情。

许祁川下巴抵在孟玉书肩头，骨骼传来孟玉书的心跳，剧烈、汹涌，像一片名为爱情的海，让他甘愿沉沦。

吃瓜群众无处不在，两人在角落拥抱吸引来旁人善意的目光，有外向的朋友小声送上祝福。

两人红着脸松开对方，礼貌回应，只两双手始终紧紧牵在一起。

孟玉书拉着人往标语下排起的队伍靠近，小声解释：“一个小活动，可以拍照领情侣证，双方签字，一式两份那种。虽然没有法律效应，但也算一种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