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二世祖与医生04

孟玉书神情恍惚地走出医院，失魂落魄蹲在路边等车，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十分钟过去，一辆空车都没看见。

他不死心掏出手机打车，一看前面排队二十多人。

要是放在往常孟少爷毫不犹豫打电话叫司机接，今天却克制着心里的不耐咬牙等。

这是他头一回蹲路边拦出租，也是为数不多的出门没开车也没司机接送的时候。

终于到家，时针指向十点，明明只是枯坐一下午，运动量几乎为零，孟玉书却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干，累得瘫在床上翻身都嫌费劲。

他透过窗户看外面明灭的灯光，那些黑漆漆的房间，主人还没归家。

许祁川也经常加班，很多时候说好晚上要约会，但下午就会收到要加班的消息，有时候突发紧急情况，连消息也来不及发。

孟玉书侧身将头埋在枕头缝隙，许祁川，很累吧。

上班那么忙，还要挤时间应付他每天胡搅蛮缠。

许祁川挺累，从前二十多年几乎全年无休，快三十了才有休息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好像要把过往那些年缺的都补回来。

这会儿难得躺床上半小时还没睡着，心里有点空荡荡，悬浮着不着地。

今天病人不多下班挺早，停在医院的车总算开了回来，时隔几天摸上方向盘还有些不习惯。

想必小少爷是又有新鲜事要忙了。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晚上没睡好，脑子有点胀，起来也无事可做，许祁川又闭上眼赖在床上不动。

门铃声突兀响起，惊走瞌睡虫，许祁川心尖一颤，直挺挺坐起来，门铃又响，血液循环骤然加快，是……谁？

许祁川快步走到门口，搭上门把手时心慌得指尖微微颤抖，他用力眨眨眼睛平复思绪，压下门把手。

孟玉书俏生生站在门外。

两人隔着门框演木头人，孟玉书看着许祁川凌乱的头发干笑一声，悻悻问：“打扰你休息了吗？”

许祁川回得风轻云淡：“没有。”

“那我能进去坐坐吗？”孟玉书故作平静，眼神带着一丝期待。

“进。”

许祁川侧身让开，孟玉书进门轻车熟路摸出拖鞋换上，罚站似的杵在客厅中央，低头盯着脚尖规矩得像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

许祁川去厨房拿出一瓶水递给孟玉书：“坐，我去洗个脸。”

许祁川出来时额角头发微湿，只见孟玉书双膝并拢坐得很端正，在沙发最边缘位置。

他走到另一头坐下，开门见山问道，“找我有事？”

没有叙旧、铺垫、客套。

孟玉书紧握着手里的水，被许祁川直白的话问住。

他沉默半晌开口：“我后悔了。”许多话开了头就好说下去，他问，“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脑子没跟上节奏，只来得及先吐出最想说的话。

许祁川偏头对上孟玉书的眼睛，很真挚，像从前。霎时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已经是过往了。

真挚有用，又怎么会分开。

许祁川不想内耗自己，问：“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不管这个解释有多难听，只要有，就算是对无疾而终的关系一个交代。

“有。”孟玉书捏紧水瓶，说得语无伦次，“对不起，我当时不懂事，一心只想谈恋爱，可你太忙了，没那么多时间陪我，慢慢的我就觉得这恋爱谈得没意思。”

“没意思？”许祁川意味不明地重复着，自嘲地笑笑，“除了上班时间，其他时间都和你在一起。”

他问：“我是突然变得很忙吗？或者说你是突然觉得我很忙？”

孟玉书没有直接回答，还在写自白书似的剖析自己，心里话一点点往外倒：

“我这人从小顺风顺水没吃过苦头，也没什么上进心，每天最费心神的就是哪里好玩、新鲜，家里也惯着我，所以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也习惯别人围着我转捧着我。”

许祁川又抓住什么似的，在孟玉书喝水的间隙问：“我对你不好吗？没有顺着你吗？”

孟玉书摇头，继续说：“我妈说我就是闲的，想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昨天我去医院坐了一下午，候诊室人很多，我听到有人生着病还在接工作电话，有人焦虑医药费，后来又去了急诊大厅，医生护士都忙得脚不沾地。”

“我命好，家里有钱供着我，没上过一天班赚过一分钱，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所以有大把的时间花在谈恋爱上，有时候会觉得得不到同等的回应。”

的确命好，孟玉书生在金窝窝，许祁川生在山窝窝，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和孟玉书站在一条街。

孟玉书每天吃喝玩乐，许祁川每天为了生活奔波。

孟玉书在反思：“但是大部分人每天都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是我太理想化，在那段时间里把爱情当成全部，这样不对。”

他终于说完，开始回答许祁川之前的问题：“不是你突然忙起来，是我太闲，你对我挺好，除了不让吃太多零食其他也都顺着我。”

许祁川沉默着，他们的世界从来都不一样，孟玉书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拥有得东西和感情太满，显得他给出的太少。

但那已经是他能给出的全部。

许祁川扯起嘴角说：“再来一次还是一样，我永远不会有你那么多时间，我的生活也没有你一半的精彩。”

孟玉书急忙否认：“不一样，之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我也找个班上，你忙我也忙就不会瞎琢磨了。”

他说出自己想了一晚上的主意：“我可以去家里公司帮忙，也不用打卡，时间很自由，你忙的时候我也忙，你不忙我们就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