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眼里的凄苦
有时候，或许没有什么选择比灰飞烟灭更好。与其被锁在地牢里暗无天日，倒不如来个痛快。
花如泪眼模糊的望向我怀中紧抱的义儿。像鬼太后一样，双眼流出了猩红的血泪。在阳间，人在季度绝望时，是用心碎来形容的，在阴间，鬼已经没有了心，或许就化成血泪流出来。
我看了眼烽火，抬脚慢慢走向花如。烽火伸手拦下我，轻声唤着“千千”我冲他笑笑，示意他放心吧。
他这才没再多加阻止。
我抱着义儿走近花如，她眼里的凄苦越发潸然。
“你好生去吧。义儿我会替你照顾好的。”这一刻，我只觉得她跟我一样，同是一个母亲，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花如勉强撑出一个笑，却诡异无比。“义儿？义儿。我辛辛苦苦怀他这么久，又辛辛苦苦将他生下来，原来，他本就不属于我。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有他。”
我知道她是临走前的悔恨，也是，要换做是我，我也恨的。
烽火走了过来，沉声提醒道：“一会鬼差会将你带去。别再牵挂了。”花如惨笑一声“尊上说的牵挂，是指什么呢？”
烽火没再理会，背过身去，大手一挥。瞬间就有几个鬼差出现，将花如带上镣铐，带了出去。
我黯然望着怀里的义儿，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刚才那是跟他母亲的最后一别。
花如和鬼太后都带着遗憾彻底消失了。
义儿和冀儿也慢慢长大，因为是鬼尊的血统，成长的速度都极快。我掐着日子，只是过去了三年，两个孩子却像成年人一般。
即使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偶尔还是会想起鬼太后和花如。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没有把义儿抱回来，要是我没有任性，或许她们现在都还在，还会继续针对我，想要除掉我。
烽火还是如往常一样，经常到大殿上处理公务，有时候莲圣会来帮他，有时候又不会知会隐刀哪里饱尝人间冷暖去了。
他们把林未调到了我的寝殿，烽火忙着的时候，林未就会充当孩子们的伙伴。
不过两个孩子互相为伴，也挺好。
这天，我正在和林未商量着回阳间看一看，我再地府的这些日子，都不知道阳间变成什么样了。
林未说成，禀报过烽火之后，要是没问题就带我上去。
冀儿这会正好跑进来，一把扑到我怀里：“妈妈，妈妈，哥哥欺负我。”他捂着小脸蛋，吱吱呀呀的叫着。
我看着这么个高儿的孩子，却还在我怀里撒娇，忍不住又怒又好笑。我忙扶开他说：“身为世子，一点模样都没有。是不是想被笑话？”
义儿这时幽幽从门口走进，他倒是变化很大，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阴森恐怖，长开了，倒有点人样了。
“妈，你就别说弟弟了，他刚才可受委屈了。”
因为我的教育关系，从来只让他们叫妈妈。我看到义儿，笑着赶紧倒了茶水分给两个孩子，还忍不住打趣儿说：“冀儿怎么受委屈了？来说说，在这里居然还有人敢欺负你？”
冀儿一抹眼泪，委屈的撅着小嘴说：“我刚刚和哥哥去看爸爸。可是爸爸在忙，都不理我们！刚好林未叔叔在，我让他陪我们玩，可是一不小心把过路的一个游魂给打散了，爸爸生气就骂我。”
我心下微微一怔，打散游魂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上报上去，追究下来，也是颇有微词的，就像一国之君，怎能平白无故害死自己臣民，这是要惹众怒的。
我心知不好，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冀儿看我也沉了脸，知道事情严重了，也不敢再委屈的哭，沉了声音站在一边。
我冷着脸叫来义儿，说：“是怎么个情况，冀儿怎么会无缘无故打散一个游魂。”
义儿垂首恭敬的站在我跟前，一直以来他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而我也并没有区别对待过他和冀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冀儿就是不能像他一样。
或许是他身体里还有一半是我的血脉的缘故吧。
“妈妈，是这样的，刚才弟弟跟林未叔叔玩斗法来着，弟弟却没注意，失手错将一抹游魂打散了。林未叔叔已经立时做了处理，可还是被爸爸发现了，所以……”
游魂虽然在阴间游荡，不用如地狱受苦，却又投不了胎，但并不代表就可以被随意对待，他们有些可以选择入地府为奴，有的兴许就喜欢这样飘来飘去的自在。
但这些游魂在烽火的一本册子里，都是记录在案的。只要一个幽魂忽然消失，就会在那册子上印出鲜红色的墨迹。
我第一次见到，就是花如消散的那一次。烽火冷眼对着那本小册子，直到花如那个名字，渐渐印出一滩鲜红的血迹，烽火才冷着脸合上，放上架子去。
我的儿子闯了这样大的祸，我当然是又生气又心急。可是祸已闯下，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只好板着脸，要冀儿去烽火的大殿前跪着，直到他消气为止。
这个向来得尽烽火宠爱的孩子，自然是百般不愿。他央求我，我却没办法不作出点表态来，虽然心里也疼得如针扎一般。
义儿见我如此坚决，也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妈妈，你原谅弟弟吧，爸爸那里我会去向他解释的，其实我也有责任，我不该提这馊主意，害弟弟失手。”
我看了看满脸真诚和愧疚的义儿，想到他早已消散的亲娘，不管怎样，动手的是冀儿，别人只会追究他怎么动的手，而不会去追究背后的原因。
虽然烽火对义儿不像冀儿那样百般疼爱，但每每至睡前，他都会问问我，义儿最近的表现，要是心里不记挂着这个儿子，又怎么会日日都问？
而我，又还能计较什么呢，他的妈早就没了，于他而言，我就是亲妈。而我也不会因为这几句关心就莫名其妙的吃醋，时至今日，早已没这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