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一）

“诶，醒醒，醒醒。”

朦胧中耳边传来一道男声，楚意想睁眼，却是睡意太沉，睁眼都有些费力。

奈何那道声音毫不间断，非要把她从睡意深处挖起来才罢休。

好半晌楚意才睁眼。

这么锲而不舍地扰人瞌睡的除了夜修没有旁人了。

楚意略微疲惫地问道“做什么？”

“在这儿你也能睡着。”夜修道。

楚意一看，自己坐在院中枯树下，夜修还在说话，“还睡得特别沉，怎么叫也叫不醒。”

“叫不醒你就再让我睡会儿呗。”楚意往后一挪，靠在树干上。

夜修道:“还睡，看看现在几时了。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云兄一看就是有钱人，现在他走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忘了你欠他一百银币的事……”

楚意急忙站起来，打断夜修的话，“他要走了？去哪儿？”

夜修道:“这事儿你得问他，他只说辞行，并未告知去哪儿。”

房门紧闭，院内无人，楚意道:“他人呢？”

“已经走了。”

楚意轻轻回了一字，“哦。”

从始至终，她不过是凡尘之中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甲而已，来时不必笑脸相迎，去时不必知会一声。

——

春日烂漫，天气晴好，日子照常过。

楚意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活干，就在一酒楼当了端盘子的跑堂。

一个月两个银币，比仇棠君预算得还低些。

“小二，再来两碟花生米，三斤牛肉，一坛酒。”这桌的客人是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已吃了两只鸡五斤牛肉和一坛酒。

楚意应道:“好的，请稍等，马上就来。”

这酒楼不大，就一层，生意也一般般。加上楚意，店里也就只有三个跑堂的小二。

但是自从楚意来了之后，这酒楼的生意不知不觉间好了一些，女客人明显比往日多了些，其中还有富贵人家的小姐。

今日就来了这么一位，着杏色长裙，坐在一角，并不显眼，只有一位丫头作陪。桌上的菜也清淡，一盘木耳炒肉，一盘红烧排骨，一碗蔬菜清汤。

一个小二上酒，楚意从后厨端了牛肉和花生米上来，笑道:“二位客官，你们的酒菜上齐了，请慢用。”

过了吃饭高峰期，大堂的人陆陆续续离去。

楚意正收拾桌上的碗筷，背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向前一铺，重叠的碗筷哗啦啦摔碎了一地。

偏生那人还恶人先告状，“怎么干活的，不长眼睛啊。”

楚意道:“是你撞得我。”

那人道:“我走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撞你，也不看看你这穷酸样，一个小跑堂，撞你只会脏了我的衣服。”

掌柜的心和地上的碗一样碎掉了，痛得很，想捡碗，碗已没一个好的，想骂人，又不能骂客人，还担心开罪客人，只得拿楚意出气。

“不懂规矩，撞了人还不赶紧道歉。”

楚意道:“是我的错我自然认，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那人又道:“大伙儿给评评理，我正着走路，他背着干活，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去撞他，分明是他没长眼睛地撞了我。”

与他一同用饭的人连连附和。

掌柜的怒道:“快给客人道歉，还想不想干了。”

“不干就不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楚意利落将肩上长帕甩桌上，“有你这是非不分的掌柜在，我还不愿意多呆呢。”

角落的那位小姐走了过去，说道:“方才的确是他撞的这位公子，我在一旁看得清楚。”

她身边的丫头也道:“我也看见了。”

既然有人目睹了过程，众人自然不再信那人的话，那人顿时感觉面上挂不住，与同桌饭友慌忙离去。

楚意道:“多谢姑娘仗义执言。”

“公子不必客气，原不是公子的错，自然不该受此冤屈。”那小姐婉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