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分配
乐然公主对慈安宫示弱了这么多年,早已不再把这些夹枪带刺的话当回事了,只不过楚寒依年少气盛,早已看不惯慈安宫里面的人在姑母面前耀武扬威的,连个奴才都能够爬到姑母头上去了,竟然敢直接就问罪,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怒道:“素闻太后娘娘生喜欢规矩人,今日一见到嬷嬷,果然是好规矩。”
那个嬷嬷直接讽刺了乐然公主本来就是气头上的话,只因为她在宫中没留下一儿半女的,没什么依靠,要不然也不可能嫁进了深宫之后还保留着公主的封号,根本就不是对她的尊敬,反倒是耻笑,但是对于这位深受皇上宠爱的楚妃,她就不自觉的弱势起来,不敢再像以往那样耀武扬威。留下一句:“娘娘说的话,老奴婢回禀太后娘娘。”之后灰溜溜的走了。
楚妃身边的香罗对着默默离开的嬷嬷啐了一声,“仗势欺人的老货!”
乐然公主只得苦笑着看着自己的侄女,这么多年的打压都被她忍下来了,今日却被自己的侄女给破坏了,想必太后娘娘肯定会想什么办法治治她这个胆大包天的。
果然没两天之后,太后娘娘就下令让乐然公主去春华庵为皇室祈福,顺便把居住在春华庵的清妙居士一同接回来。
传旨的人上午刚来,楚寒依听完之后白了脸,急急忙忙带着刚炖好的汤水去乾清宫请安,秦玉然对乐然公主多方忍让也是有所了解的,想必触怒太后的话,多半是楚寒依自己说出来的,可是知道又如何呢?他自己家在夹在娇妾母亲面前左右为难,只能避而不见,乐然公主在乾清宫门口站了一个时辰,自知求情无望,便去了慈宁宫,等她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却扑了个空,人早就被太后派来“护送”的人接走了,气的楚寒依牙都要咬碎了。
“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回宫之后楚寒依怒极,把桌子上的红木九层妆奁,嵌宝石镜子还有些小零碎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这还不解恨,差点就一脚踹到西边的嵌着象牙珐琅彩的西洋钟上。
心柔赶紧把楚寒依抱着,苦苦劝道:“娘娘,那可是皇上赐下来的,要是它坏了,可是要被问罪的呀,要是您还是生气的话,直接打奴婢不就好了吗!”
楚寒依被心柔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心柔,我好恨啊,姑母这样被对待,还不就是因为她在宫里面没有什么依靠,我不仅为姑母伤心,还是为我以后伤心,且看我今日得宠,人人巴结着,以色事人又能得几时宠,等到我年老色衰之后,岂不是比姑母的下场还要惨千倍万倍。”
心柔抱着楚寒依肩膀的力道,渐渐的松了下来,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楚寒依不好了,那最先遭灾的肯定是她们这些侍候楚寒依的贴身下人了,可是她不能够表现出来,要是她表现出害怕了,那楚寒依就直接乱了,只能劝道:“没关系的,事情还没有到那个份上,您还年轻,还有宠,还能有机会生下皇子,要是有了皇子,咱们不是下半生都有依靠了吗,您可千万不能灰心呀。”
“皇子,对皇子,我的皇子呢……”刚才哭闹的时候,楚寒衣的头发散落了一半,配着她这一副狰狞的样子,真像是着了魔似的。
楚寒依紧紧的拉着心柔的肩膀,长长的尖指甲直接戳进了新柔的肉里,可是心柔对面前的这幅景象她哪里敢说痛啊,只能拼命描绘着以后有了皇子之后的好日子。
楚寒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向她说着:“我有了孩子就好了是吗?有了皇子就好了吗,只要个男孩子,只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是谁生的?又有什么所谓,只要我养大了它,它的母亲就该是我,她以后就得孝敬我一辈子。”
最后的话让心柔觉得有些不妙,可是面对面前如同疯婆子一般的楚妃,她又没什么方法,想了想,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说的:“对,咱们有个皇子就好了!”
听了她这一句保证,楚妃立马冷静下来,拢了拢头发,恢复与平时的冷艳高贵,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心柔强忍着肩膀上的痛楚,让香罗招呼人进来收拾地上的碎屑。
后宫之中没有什么秘密,乐然公主刚已被送走,楚寒依的顺华殿就砸碎了一批瓷器。
曹慕灵在宫中冷笑道,“瞧瞧她如今,倒真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就让她这样再继续作吧,看皇上还喜不喜欢她了。”
她身边的大宫女代云笑道:“还是娘娘机智,跟太后提了这么个意见,这下子又能替太后娘娘出气,又能让楚妃自乱手脚。”
曹慕灵闻言悠闲的勾了勾唇角,饮了一杯石榴汁,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亲自给平安绣好的肚兜,“对付楚寒依那个蠢女人有什么可高兴的,要是我的平安健健康康的有多好,要是能治好她的耳疾,我愿意为佛祖每年捐五百斤斤香油,每天跪着念一个小时的佛经。”
代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齐太医医术高超,定有方法为主子排忧解难。”
珠串帘子被掀开,大宫女宁萱带着齐太医进来。
齐家是前朝的名医,世代都曾在太医署里面任职,不过齐太医的父亲曾经经历了一场宫闱私斗,因为办事不力,被赶出宫廷,贬为平民,京城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只能流落到别的地方去,曹家家属很是同情他,便收留他在家中,后来曹慕灵进宫做了和荣华,便力荐齐太医进太医署,生了二皇子之后,渐渐发现平安的耳朵不好,似乎对声音不灵敏,于是就偷偷的命齐太医来给他治疗,已诊断出来是耳疾,两人同时守着这个秘密,如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所以齐太医对和容华的事很是尽心。
宫规上有规定,各宫嫔妃三天把一次脉,齐太医把手搭上了平安皇子的脉上诊断,思索片刻之后便看向曹慕灵,示意她把四周的宫女都摒退。
曹慕灵心中一动,挥了挥手,让宫中的宫女都下去,四面窗户打开,为的就是防止外面有人来偷听。
齐太医微微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胡须,见四下没人之后才轻轻地说道:“娘娘,微臣翻阅各种医书,尝试过各种药方,都毫不见进展。”
曹慕灵瞧了瞧平安可爱的脸庞,一想到自己怀胎几月,辛辛苦苦生下的皇子竟然是个聋子,她就满怀心痛,虽然知道齐太医不可能会骗她,但还是忍不住存了一点希望,“真的是没有一点点办法了吗,不管是多难得的药材,多么苦的法子,只要能治好平安,本宫都愿意试一试!”
齐太医听完之后却仍然是摇头,事实上她依附着何容华,又何尝不希望平安皇子的耳疾能够治好呢,“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微臣都不会放弃,只是平安皇子渐渐长大,咱们以前的药也不能再给他吃下去了,否则一定会伤到其根本,还请荣华娘娘早些做出决断来。”顿了顿,凑近了和荣华在她耳边说道:“娘娘,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呀!再者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只要能够想个妥善的法子,把平安殿下耳疾这件事嫁祸到别人头上去,到时候皇上在心痛之余必定会善待娘娘,娘娘也可以大方做事,命太医署的所有太医都来瞧过,或许没有微臣想不到的法子。”
曹慕灵抱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一腔慈母心肠,还有此刻越来越险峻的形势,让她渐渐冷下心来。
过了两天,太后再次把后宫中的妃嫔都聚集到了一起去,这次后宫有头有脸的都来齐了,连一向被太后娘娘嫌弃的的楚妃也来了。
太后娘娘高高的坐在上面,向下面人说道:“今日我喊你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中秋家宴的事情,新朝初立,就是百废待兴的时刻,很多事情还没什么具体的规矩,你们众人大多出自大家,一言一行都是称得上得体,希望你们大家群策群力一起辅佐慧妃,办好这次家宴。到时候本哀家必定又重重有赏。”
这是客气话,每次都必须要说的,接下来就是分配任务,慧妃自然当大头,楚妃负责御膳房里采办食材的那一块,那是个麻烦的活,食材这一块要求的最严格,去买食材的人一定要层层筛选,要不然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混进来,要是有那些胆大包天的在买的食材中下了一把剧毒,那宫中的主子还不得死了大半,这是往严重的地方说的,再有呢就是采办食材这地方,既然是采办,那必然是用到银子的,就容易培养出硕鼠出来,他们这些深宫妇人哪知道外面的真实价格,要是半点不知情,还不都得认着下面的人欺骗,所以还要得防着这一手才好,虽说建国初年怎么也得办得盛大一些,但是现在国库空虚,四面八方又灾情不断,用的钱多了,别说是太后,就是皇上也不见得高兴呢。
这个差事是真的不好,一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了人。
楚妃早就知道太后不会让她做什么得脸面的事情来了,被派到这种活只能够在心里面暗暗咬牙,明面上却还得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宗涵霜都被派来负责家宴的礼乐,开场毕场都有十几种曲目,幸好历朝历代大多一样,所以也不是大麻烦,姜汀兰也不知道是礼物送得太后心意,还是太后怜惜她身材身子娇弱,让他负责安排那天的菜品,就是御膳房里先做出那天晚上的样菜来,让姜汀兰先瞧瞧,要是觉得可以呢,那就用,要是不可以呢,那就退回御膳房命令他们重做。
其实这件事情也可以放在楚寒依的事里,可是太后老人家她觉得,既然一同叫得来,就要一视同仁,比她位份尊的都有事情就他一个,无所事事那也不太好,所以就硬是从楚寒依的活里分了出来。
要是姜汀兰想趁这个机会故意整楚寒依的话就再容易不过了,只要把御膳房送来菜都都贬低一分,那御膳房就得要绞尽脑汁在想出其他的来。
自然这只是个假设,姜汀兰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太后娘娘把大事说完之后,就打了个哈欠,因为中秋将近,本来在封地中的方王殿下可是早早的就回来了,太后娘娘想着和幺儿早些相见,自然不会搭理她们这些儿媳妇了,打这个哈欠的意思就是劝他们识点眼色,别让她说了,自己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