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旧友
可是他眼前的山峦却很快将他拉回现实，脚下踩的地面还是这坚硬的石板，四周还是陌生的人。
“麻烦再备个雅间。”
老道士低头对那家丁说道，那家丁知道这个老道士的尊贵，可不敢马虎，立刻就掉头往里头快走。很快他又折了回来，把他们带到偏远的一间客议厅。
这屋的门刚关上，老道士就突然仰天大笑，一抚拂尘正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翘起腿，既悠闲又端正。
“胡流这个老家伙真的狡猾的很，我都已经不再和他们有交集了，居然还想着让别人找到我？”
辞镜看他先入为主，心里很不痛快，但一旁的成玦却恭敬上前，不卑不亢：“老先生，您知道李鑫李将军吗？右羽军的李将军？”
“李鑫？”老道士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大变，刚才张扬的模样一扫而空，“你是李鑫的什么人？”
“李鑫他是我老师。”
“李鑫收徒弟了？”
老道士蹙眉，转而又是一笑，“怎么可能？他才不会有什么徒弟呢！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徒弟？难不成等着让他徒弟来败他的名声吗？”
“这是我老师留给我的信物。”
那是一枚裂了缝的扳指，它此刻静静躺在成玦的手心，那道裂缝中还嵌入几颗细小的灰土颗粒，挤得那到边缘微微张口，似乎在诉说着那段陈年旧事。
“这，这是……”
老道士看到这眼前熟悉的物件，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就都从位子上站起来。
几步走到成玦的面前，看着他手心的扳指又瞪着他，呵道，“李鑫的扳指从不离身，他曾说至死不离，他这是怎么了？”
“老师他，他归西了，是在夏天的时候。”成玦看向扳指时面色沉了沉。
“这……”老道士突然握住成玦的手腕，颤巍巍食指伸出却久久没能触碰到扳指，“他让你来找我，这是做什么？”
成玦看出眼前的老道士的变化之大，心里确认这老道士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也不再保留。
“老师为我留了一封信件，说是找到您之后再去打开，而且还希望一定要把您带回去，我想如果把您带回去，可能就知道老师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老道士面容迟疑，突然又松开握住他的手，转过身把布满泪痕的脸隐藏在黑暗里。
“可是我并不想跟你回去。”老道士良久才吐出话，但仍旧是背对着他们，不时还挽袖擦着眼角。
“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右羽军的人，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老道士也终于转过身来，轻轻甩起拂尘，落在左臂上，刚才的冷漠又浮现在他苍桑的脸庞。
成玦看罢，将手中的扳指又重新用帕巾包好，还在坚持劝说：“老师已故，我现在只想为他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让我回去，这个恐怕不是他最后的心愿。他最后的心愿，就在他最后的那一张遗书上吧。”
老道士合眼呢喃着，又突然想起什么，面朝成玦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他居然还让你来请我回去，就不怕那些老将把你的皮给扒了？？”
“老道士，他可是晟王殿下沈成玦，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辞镜环着臂站在一旁，轻蔑地瞅了他一眼。
老道士突然身躯一怔，负手就朝角落处踱去，嘴里还不住念叨着，这几番动作倒是看得辞镜是一愣一愣的。
“晟王……”
“晟王又，又怎么样……”
只是一瞬间间的功夫，负手的老道士在角落处双膝弯曲，直接砸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声。
“草民见过晟王殿下！”
老道士的头也紧跟着要砸在地上，但是在落地的瞬间撞上一只手，再抬眼看去，只见成玦半蹲在他身前，他那对深色的眼眸中带着与生俱来的沉着和不输常人的敏锐。
“快快起身，这可使不得，您是我老师的朋友，自然是我的长辈。”成玦急忙扶住老道士的手臂片刻不敢耽误。
老道士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再看着成玦时，又恭敬地作揖：“如果是晟王殿下，那我也就愿意跟你走，请原谅刚才草民刚才的失礼。”
“哪里的话？老先生，免礼。”成玦抬手压住他经脉突起的手臂。
“李鑫他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名字吧，否则，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有人想要四处找我。”
“不错，老师一直没有都告诉我您的名字，甚至您的事情，他只是告诉我，说您在元州城附近，而且还说，您善于看风水。”
成玦回忆起老师的模样，眉间藏着不散的阴云。
“看风水，哈哈哈，果然这老家伙喜欢故弄玄虚。”老道士苦笑几声。
“你找了我也有一段时日吧？毕竟凭借这简短的信息也是很难找到我的。”
“确实是多费了些功夫，但是也要感谢老师的指点，我回元州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太子，渐渐才和那些贵族走得近些，知道的消息也就比较精确。”
老道士点头，颇有些赞叹成玦的处事风格和张弛有度的性格。
此时一旁不语的辞镜才幡然醒悟，原来当时他和太子走动很近是这个原因，她自己还一直以为是成玦想不开呢。
“李鑫没有告诉过你我的事情吗，包括当年我是被驱除出右羽军的旧事？”
老道士怀疑，毕竟如果李鑫没有告诉他自己的事情，晟王怎么可能会坚持来找他。
“老师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也什么都没有问，我想，如果您不愿意和我坦露的话，我也就不会多问。”
成玦说着这话，也是想着给他们个台阶下，一来若是这段往事磨人，老师虽说没有跟说，但是老道士还是有所怀疑，这样也就能以长辈小辈的理由回绝，不伤和气。
二来也是想希望老道士自己坦白，甚至自己不需要多问，就能得到更多细节。
这话一出，老道士起先也有些犹豫，随后就开始诉说自己的过去。三个人在客议厅坐定，屋外的阳光倾斜进来，恰巧在说话的老道士的脚边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