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打狗
“不许说姐姐坏话!”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愤怒的嘶吼。
“啊——”女人压根就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茬,下意识惊叫一声,与此同时转过身来,看到是李承以后,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而后骂道:“诶哟我说是谁,你个傻子突然从背后跑出来做什么,是要吓死我么!”
受惊吓的可不止那女人一个人,还有先前也叽里呱啦参与讨论的那帮子,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高高大大却怒火中烧的李承,都下意识忘了反应。
静,死一般的寂静,在这烈日当头的中午。
谢文君那边,也有些意外,听到那些人东扯西扯以后,情绪就开始慢慢囤积,可她没有想到,李承居然会主动打断人说话,还是那么的生气。
这些,都是因为她。
他说,不许说姐姐坏话。
这个高大却如同孩子一样的大男孩,不知有没有听懂那些人之前谈论的事情,可是他听懂了最后这句话——这句对她议论纷纷难听至极的话。
他原本是高高兴兴跟上去的,可是此刻,浑身上下都是怒火。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那一瞬间,谢文君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崩断。
上辈子,当她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她被村子里的人欺负,那时姨妈家无权无势,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再加上姨妈性子软弱善良,只叫她要忍耐,说长大后有出息就好了。
后来她努力读书,考去了大城市,但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子女,排外,她在电话里和姨妈倾诉,电话那头传来姨妈微弱又缓慢的声音,说是等以后工作了有钱了就好。
再后来,她独自一人去到异国他乡艰苦奋斗,后有回国打拼事业,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成为养了一大波人的女boss,可那时,高处不胜寒,公司的员工们只知道自家老板很厉害,是个工作狂,却不知道,其实,她也很累,也需要休息,也会受伤,无可奈何,只能承受高处不胜寒的孤苦。
现如今,她好不容易得以机会重活一次,虽然有时还是能感到那种独自一人游离在世间的孤寂,可这会儿,有人骂她说她是妖里妖气是个祸害灾星,会有个明明大她原身好几岁却还老叫她姐姐的大男孩跳出来,如同只小兽一样,与那些人嘶吼——不许说姐姐坏话!
下一瞬,谢文君突然不管不顾跑了过去。
李家的几个人,也都听到了李承的那声愤怒的嘶吼,一个个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我说,不许说姐姐坏话。”脑子痴傻的人却并不在意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诶哟,你个傻子,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么,你以为你是……”女人一看,顿时不乐意了,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丝毫没有说人坏话被人当场抓包的难堪和羞耻感。
但说到最后,话却卡在了喉咙里,眼睛不由自主地慢慢瞪大。
谢文君面带微笑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这,这……谢文君那死丫头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心里震惊,但女人却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她觉得这么笑着的谢文君有种摄人心魂的力量,如此可怕!
不,这一定是这骚狐狸的手段!
女人在心里使劲甩了甩头,才艰难地从谢文君的那份一场里晃了出来,抬头望进那双潋滟生波的眼睛里,还不等她有什么具体反应,对面的女子突然缓缓开口道:“聊得开心么?”
说话的人儿面带微笑,语气平静,并没有怒火中烧大喊大叫,可为什么,就是这样的态度,才更让人觉得瘆得慌!?
女人面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随后再不敢看那双眼,只得很不自然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干咳了一声,意图岔开话题。
就在这时,谢文君走到她身边,轻悄悄地“嗯?”了一声,尾音拖长,意味不明。
而因为谢文君的出现,先前还在八卦的众人也都回过神来,一个个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纷纷朝别处看去。
“姐姐!”李承也回过神来,看到她来了激动地叫了一声,随后一转眼又看到先前说谢文君坏话的那个女人,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姐姐,三婶他们说你坏话……”
先前还强势得怒吼长辈的人,这会儿却委屈得像个孩子,仿佛被骂的人不是谢文君而是他自己。
可只有谢文君知道,这样为她出头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安慰性地朝他笑了笑,又将他拉到稍微身后一点的地方,同时轻声应了一声:“嗯。”
一来一回的当口,金兰等人也跟了上来。
先前说人闲话的那一帮子人看到当事人都来了,一个个脸色更加不自然起来,尤其是那个说谢文君祸害灾星狐狸精的妇女。
谢文君是不准备放过这个如同长舌妇的人的,又或者说,这人背着一背篓的猪草还有闲心说这些,简直比长舌妇还要恶毒不是么?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肆意诋毁,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那种人行为还要恶劣!
谢文君笑了笑,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唔……听李承叫你三婶是么?哦,那就三婶吧!您这背着这么多猪草,不累么?”
女人压根就没想到谢文君会突然岔开话题,但一想到她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先前的事情了,顿时就狠狠松了口气,而后下巴抬得高高的,哼了一声,说道:“哼,老娘我别说这点猪草了,就是二十把大豆,也背得动,这点猪草么,有什么可费力的!”得意忘形的姿态显而易见。
愚蠢!
谢文君心里嗤了一声,面上却并不显山露水,还是微微笑着,就连说话都是不急不躁的。
“哦,是么,那您可真是厉害得很呐!”
“姐姐……”说话的当口,突然手肘一沉,一只手从后头轻轻拽了拽她的衣服袖子,与此同时悄咪咪叫了她一声。
李承不明白,为什么三婶说了姐姐的坏话,可为什么她却还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很关心三婶,问她累不累以外,竟然还夸她!
瞥到衣服袖子上的那只节骨分明的手,谢文君不由自主笑了一下。
李承心里那点小心思,她怎么会不懂。
可她一向就不是什么玛丽苏圣母,没理由对一个刻薄的长舌妇真正的假以辞色。
只是这些都用不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