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疑是故人来
白天村子里安静的过分，并没有一般农村哪户人家死了人停灵时应该有的哀悼忙碌。连翘和她爷爷都不在家，便显得灵婵的话格外落地有声。
将外面的动静摒绝，也将他们的说话声跟外界阻隔，灵婵的嗓音，像是山涧流水，缓缓落在在座的每个人心上。
“我并不是生来就是灵猫，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人活着都不容易，更何况一只猫。我生在一个小巷子里，是被人捡回去养活的。”
说着，灵婵抬头看了洛离一眼，洛离无知无觉，却觉得灵婵讲述的情节似曾相识。
“捡我回去的是一位富家大少爷……”灵婵的目光悠远，好像回到了那个夕阳如火的午后。
“那人就是你的上一位主人吗？”黄崎明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是，你别急，听我跟你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生逢乱世，财富就像是一张勾魂的刀刃，富可敌国的财富带来的不仅是身份地位的抬升，还有别人的觊觎。为了避祸，他们一家人迁往南洋，就在最后关头，捡到我的男人和他的哥哥，留了下来。”
洛离猛的抬起头，记忆回笼，灵蝉说的不会是……
“后来兄弟两人，将暗中加害他们一家人的凶手绳之以法之后，捡我回去的那人，却莫名奇妙消失了。”
“消失？”洛离和孙清源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消失了，就在我眼前，凭空消失。”
洛离想说什么，灵蝉抢在他之前，“奇怪的是，我和他的哥哥都记得他，可是身边相识的亲友，却统统不记得还有他这样一个人，连他们的父亲和姐姐的来信中，都丝毫不曾提及这个自幼便备受宠爱的小弟。”
洛离已经能肯定，这是他在经历自己的世界时，以沈家三子沈书谨的身份经历的种种事情。
可是怎么会这样，自己离开后，真正的沈书谨按理说会回归，怎么会消失不见，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一时间，心神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你说的，是我经历过的那个世界吧。”
即使知道洛离看不到，灵蝉还是回头看着洛离的眼睛：“对，当初救了我的人就是你，后来也是你以沈书谨的身份彻底消失。你的二哥，也就是沈文瑾，就是后来将我养大的人。”
“我，可为何我……”
“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沈书谨，沈书谨就是你，或者说，这世上根本没有沈书谨，只有你，洛离。”灵婵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心思电转，像是过往经历的一切都有了具象的可触碰的影子，失神了一阵，洛离顷刻间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一切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
黄崎明打断一人一猫：“哎，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孙清源也已经想明白了，看到洛离和灵蝉都没有细说的心情，便低声将事情转述了一遍，说完，看到灵蝉和洛离都没有反驳自己，就知道自己连蒙带猜说出来的就是真相。
“可是那么多世界，明明没有哪个是这样的。”片刻，洛离低声喃喃。
“那有哪个世界，你和你替代的那个人，是一摸一样的呢？连身边最亲近的亲人都看不出来不同？”
“你和他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还有你们。”灵婵突然转身看向孙清源、路野和黄崎明，“你们也是，你们每个人的世界里，那个和你们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其实都是你们自己。
你们扮演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的角色，那些世界，藏着你们身份的线索，需要你们亲自去一一找回来。”
就像灵婵无数次说过的那样：这是时空的馈赠，国仇，家恨，遗憾，杀戮，都是因为他们是被选中的人。
“就像你们人类说的那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然会先让他遭受一番磨砺。”
洛离回过神来，“这么说来，既然我们本来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离开的时候，身边所有人都忘了我们，你和二哥又为什么会记得沈书谨呢？”这是洛离想不通的地方。
“我和我的上一位主人，也就是沈文瑾，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在各地找了你很多年。后来混战爆发，整个大地一片疮痍，沈文瑾投身革命，往来于炮火之间。”
也不知道为何，灵婵的寿命比一般家猫要长很多，大概是被洛离救了的缘故。她一直跟着沈文瑾，他拿灵婵当一个寄托，一直到战争结束后，国内局势紧张，沈老爷子早已经去世，沈画瑾也定居海外，想回来也回不来。
沈文瑾侥幸活了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拜祭自己的母亲。这些年他流于战乱，幸而这孤坟未遭损毁。
只是当年找风水先生算好的好地段早就已经不复存在，沈文瑾准备将沈母的坟迁出来，就在迁坟的时候，发现了意外。
沈母的棺椁里没有尸身，她是被火化的，只有骨灰盒和一个陪葬的小匣子。
灵婵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小匣子，正是刚才连老头给她的。
“就是这个。”
“匣子里面是什么？”洛离问道。
灵婵的爪子一动，匣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应声而开。
像是打开隔着岁月和时光的多宝盒，盒子里面的东西逐渐呈现在他们眼前。
洛离看不到，却听到身边的孙清源问灵婵：“怎么是空盒子？”
“一开始不是空盒子，据说这个盒子里面放的，是沈家的那套传家宝钧瓷，失手被沈夫人打碎以后，就作为陪葬品一同葬进了沈夫人的陵寝。”
洛离：“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灵婵顿了一会才道：“对，沈家的传家宝怎么那么轻易就被打碎，其实是，沈夫人日日把玩那套钧瓷，天长日久竟然得了癔症，说瓷器里面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可是别人问及这秘密是什么，沈夫人却不愿意说。”
后来，沈夫人去世之后，沈长安将钧瓷一起下葬。
“这所谓的癔症，不过是那时人对精神失常的人的叫法，但其实沈夫人虽然身体虚弱，但却并非胡言乱语，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