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双目失明
经纪人在一旁干笑了一声，想说：洛离别闹了，这不好玩，可是笑完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们都看出来了，洛离不是假装的，而且，他可不是这么爱玩笑的性子。
路野二话不说，迅速跑出了病房，隐约听的到他在走廊里急切的声音：“医生，医生呢，在哪？”
洛离也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同，他伸出手，眼前还是不时闪现的白色，像是黑夜中的烟花，只是失了色彩，徒留令人尴尬的苍白。
身上的疼痛经此一遭彻底偃旗息鼓，大概是知道这个人眼前遭遇了更棘手的事情，悄悄地蛰伏了起来，等着某个合适的时机再出来作怪。
洛离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想要笑笑，安慰一下在场的人，也安慰一下自己，可是嘴角牵强的勾起弧度，却始终带不出开心的意味，反复之后还是失败，洛离索性放弃。
他头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所以这辈子要遭遇这种种。
“你们说句话呀，都不说话，我心里有些虚。”洛离故做轻松道。
三个人沉默，都是平时舌灿莲花，可以和居委会大妈唇枪舌战300回合的人，这一次，却找不到合时宜的安慰。
就在这时，路野一手扯着一个医生的胳膊走了进来，打破了难捱的沉默。
“帮他检查，快点，主要看眼睛。”路野声音喘着，也不知道他爬了几层楼找到的这两个医生。
医生一男一女，被他一路拉扯着满肚子的怒火，出于职业需要，才强忍着没有发火。
这会那个女医生扯扯自己的衣领，拉起衣服上的胸牌：“小伙子，来，看这，就这，就这里，对，看清楚了，陈秀萍，妇产科主任医师。”
虽然对方想要尽力平心静气，可是一出口就是满嘴的火药味。
“看清楚了吗？女人生孩子我负责，眼睛？不归我管。”
说完女医生就踩着平底鞋准备走，被路野又一把扯住，眼看着对方要发火了，孙清源赶忙将路野的手拿开，脸上堆起笑来：“不好意思，我朋友着急，麻烦您了，实在是对不起。”
孙清源这张脸男女老少通吃，尤其是中年大姐，简直无往而不利。对方虽然生气，最后还是按捺下了怒气，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临走前还颇有几分傲娇的提醒道：“眼科在12楼，我们俩都不管。”
那个男医生倒是脾气颇好的样子，笑眯眯地整了整衣服说：“虽然我不是眼科的，但是我是脑科的，病人现在是看不见吗？”
几个人整齐划一的点头，医生又问：“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这次没有人点头也没有人摇头，还是身后还躺着着洛离自己回答道：“以前没出现过。”
既然病人醒着，医生索性过来直接问他：“现在除了眼睛看不见，还有其它地方不舒服吗？”
洛离自动忽略了身上不久前还嚣张肆意的奇怪疼痛，摇头：“没有了。”
“那能告诉我，你现在眼前出现的是什么吗？”
“一团一团的白色。”
“白色？这倒是少见，大多数人使命都是视网膜受压迫无法正常成像，或是眼角膜受损，患者眼前一片漆黑，很少出现一团一团白色的，你之前有摔到脑袋吗？”
洛离还是摇头：“不曾。”
医生摸着下巴：“那可得好好检查一下才能知道原因。”
说完医生又转过身看着身后眼巴巴的四张脸：“患者的情况还是先去拍个片，最后做个颅内ct，如果脑子里面有什么问题，那就归我管了，哈哈，现在我给你们找眼科的主治医生。“
说完人就起身走了，这次没人再拦着，也不知是这个医生的豁达感染了洛离，洛离突然觉得心中的愤懑郁结消散了很多。
很快外面先进来了一个护士，知道洛离的情况之后，先是给他测了的血压，刚做完就看到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来的正是眼科的一把刀刘医生，看过洛离的情况之后，他也是让先做一系列检查。
从上午到下午，洛离被推坐在一张临时借来的轮椅上，辗转在各个科室。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锐。
半天时间，洛离听到老人的啜泣，婴儿的啼哭，还有破口大骂的夫妻，唉声叹气的中年人……
鼻腔里浓烈的消毒水都遮不住的包子的味道和豆浆的甜香……
小小的一家医院，好像藏着这个世上所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和人间烟火气。
生与死在这个地方反复上演，每个人的命运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扼着，它让你在该生的时候生。当生命的时钟走完所有刻度，他又会逼着你低下头颅去接受死亡，无人可以幸免。
冰凉的机器扫在身上，看不见带来的不安全感让洛离捏住了衣服的一角。
原来一个人的脆弱可以这么简单，看不见就可以了。
等到所有的检查做完，洛离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
晚上他让几个人回去，只留下一个人就好。
灵婵还没醒，被留在宾馆，他们带她去过宠物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动物医院没有住院这个选项，就只好带了回去，小心养着。
留下守夜的是路野，几个人都累坏了，这几天轮流守着他，今晚轮到路野。
将洛离安置好，路野也在旁边的小床上躺下，健硕的身体将病床衬得格外窄小，他也安之如宜，只是眉间的愁思却愈浓。
看不见带给人的不安全感尤重，洛离睡不着，翻来覆去，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路野？”
“嗯。睡不着吗？”
“有点。”
“聊天吗？”
洛离一下子笑了，路野总是这么，嗯，有些憨直的可爱。
“你别太担心，只是意外，很快就会恢复的。”路野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