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回】春娘往知情且深
付博缓缓走到付仲文身前,跽坐于另一侧的案桌后,言语波澜不惊,几乎没有起伏。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沐氏已嫁作人妇。孩儿作甚要无故与她相识?”付仲文愈发气恼。
他晓得,付博今日之安排究竟何意,无非是想命他与那沐氏相识,之后好利用这一点做文章,最后用此事引江呈轶归京。
“父亲.沐氏身侧尚有御史中丞薛青。您为何不利用他?反而要利用我?”付仲文紧紧握着拳,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心中实在憋闷。
付博却嘲讽道:“怎么?当年你可以瞧上一个秦楼楚馆的贱妓,却瞧不上一位有胆识、才貌双全的女子?”
付仲文惊怒道:“父亲!这与春娘何干?!您莫要将此事扯到旁人身上去!”
付博冷哼一声:“春娘!春娘!你仍旧记得那贱婢!当年吾将其赶出右扶风,逼得其沿街乞讨,你却还不吸取教训,事后仍是不要命地去寻她,当真被猪油蒙了心,好坏不分了!”
付仲文被他斥骂,心中压抑的怒火一触即发,他拍案而起,甚不能控制自己,冲着付博冷怒道:“父亲!孩儿自问事事依从父亲,没有任何不孝之举。父亲却如此刻薄孩儿,究竟为何?父亲,孩儿自小便没有您的教导陪伴,做到如今这样的位子,亦是孩儿独自一人血拼沙场获得的功绩。
您既然从未管过孩儿,又为何要对孩儿的感情指手画脚?春娘本是孩儿的至交好友,却因父亲您,被轰出了右扶风,此后再不见踪影。孩儿愤怒,事后却也未曾责怪于您。可您究竟为何仍要抓住此事不放?!”
付博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惊住,有片刻哑然,平缓后怒道:“你如今是要作甚?造反么?吾再不济亦是你父亲!那贱妓卑贱不堪,本就不可入我付氏家门。吾令你二人早聚早散,亦是为你考虑!若有此女之牵绊,只怕你如今亦做不到卫将军之职!”
付仲文握着拳,手背青筋暴起,一双清朗黑目渐渐瞋红。
他踹开屋门,愤而拂袖而去。
付博被他之怒惊得从地上跳起来,遂即雷霆大怒,踢翻了脚边的案桌。几台上的墨摔成了两半,连砚台也摔成了四瓣。
“反了反了!这是要反了!”他跳着脚骂骂咧咧的疾步至屋外,看着青年狼狈而逃的背影骂道:“混账!你去哪里!你若是敢出府门,今后便不用回来了!”
没想到,付仲文却决然道:“这个家,儿子也不愿回来!”
付博气得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摇摇晃晃地指着他道:“你你!”
他只觉眼前晕眩,险些跌在地上,幸而被闻声赶来的岳夫人及时扶住,颤颤巍巍地站稳脚步,气得头昏脑涨。
岳氏见此情景,急忙询问道:“夫君,这是出了什么事?”
付博气不打一处来,对岳夫人亦有些迁怒道:“你瞧瞧你养的好儿子!是什么德性!目无尊长,无理取闹!”
岳氏本就没来得及见儿子一面,被付博一通怒火发泄,心中甚觉得委屈,立于双眼含泪的垂下头默不作声。
付博咬咬牙,躁怒道:“这个混账。当年旧事过去多年,他竟还记着那个贱婢。燕春娘,她如何能配得上付氏门楣?”
岳氏不敢说话。
付博浅浅皱起眉头,冲着屋前怒气冲冲唤了一声:“魑魅!”
话音落罢,屋顶上有一人翻身而下,钻进了廊下,双手作揖抱拳,单膝跪地在他面前应道:“主公。”
付博眼中泛起一丝阴毒,面上乌云密布,冷然道:“双刹帮近日可有查到燕春娘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