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旧事
张筱琪笑了笑，小抿一口，前世自己是能喝点酒的，这具身体在记忆中，这应该是第一次喝酒，不敢多喝。
王沐辰仰头一口喝完，看了看张筱琪。
“你少喝点吧，待会要是醉了，撒泼发酒疯就算了，要是让我扛你回院子，那可不是无妄之灾嘛。”
“放心，你醉了我也不会醉。”张筱琪笑眯眯地往嘴里扔了一块糕点。
王沐辰看着张筱琪用糕点下酒，挑了挑眉，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嗯，味道还行。
此时的东瑞，大部分人家都在其乐融融地一家人团聚，虽然没有歌舞助兴，也没有烟花爆竹渲染，却是难得的温馨。
翰林学士张志修家张府，此时也正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仔细瞧瞧，加上站在一旁充当丫鬟布菜的两个侍妾，却还是少了几个人。
老太太正坐在上方，张志修坐在她左边，右边主母位置空着，后退半步处却是只站着一个老嬷嬷，依次排开的是张府的少爷小姐们，却是不见嫡出的三少爷和七小姐。
同位妾的柳氏在家宴上倒是有一席之地，并且排在众少爷小姐之前，俨然当家主母的做派，与身后低头站着的另外两位侍妾形成鲜明对比。
所有人似乎都觉得很正常，只是一直秉持着食不语，虽然一桌子山珍海味，但仍让人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倒是此时张府北边一个破旧的院子里，传来一些谈笑声，让人觉得更加温馨。
馨香苑，张府没有参加家宴的主母赵堇言，虽然一脸病色苍白，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正和张府二少爷，也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张府嫡子张明辉团聚。
“母亲，这都是赵嬷嬷在小厨房做的菜，今日除夕，孩儿来于母亲团聚。”张明辉给赵堇言夹了一筷子菜。
和前厅大鱼大肉不同，桌上只有两三个家常小菜，两人吃倒也不算少，只是配着主母和嫡子的身份，特别寒酸罢了，但母子二人均似乎习以为常。
“辉儿，你也吃。这院里…”赵堇言欲言又止。
“母亲放心，都让我给赶出去了。”张明辉说着笑了起来。
“辉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得天天被海棠院的压着，才能不能展现也就算了，还得藏拙受气，都是母亲没本事，害了你们兄妹。”赵堇言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张明辉见状忙放下碗筷，拿出手绢帮母亲擦泪，一边擦一边宽慰。
“母亲，您别自责，这都不是您的错，身子要紧，最近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就要找到小妹了，您可要保重身子呀。”
“什么，就要找到琪琪了？”赵堇言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每次你都是这样安慰我的，近日我依然觉得时日不多了，怕是今生无缘再见我那可怜的女儿了。”
说着竟是放下碗筷，捂脸低声啜泣起来。
“母亲，孩儿发誓，这次是真的！是我亲耳听见的，就在兰苑！”张明辉举手发誓。
“兰苑？是兰苑干的？不是海棠院？”赵堇言抹了抹眼泪，抬头道。
“看样子应该和兰苑没关系，是张筱雅干的，但肯定也有海棠院的份儿！”
张明辉恨恨道：“要不是那天海棠院的诬陷我殴打奴仆，兰苑的罚我跪了一天的祠堂，晚上时辰到了去给兰苑的请安，我也听不见这等事。”
“殴打奴仆？半年多前了吧？辉儿，你细细说与娘亲听听。”赵堇言止住抽泣。
“娘亲，咱们边吃边聊，待会菜都要凉了。”张明辉说着给赵堇言又夹了一筷子菜。
“好，娘亲吃。”赵堇言说着也拿起了碗筷。
张明辉这才开始细讲。
原来，那天，因为张明辉院子里的唯一一个丫鬟，满脸巴掌印，腿还一瘸一拐，被张志修逛园子看见了，在柳氏的断案下，这丫鬟就是张明辉打的，虐待奴仆，家教不严！
柳氏不给张明辉解释的机会，向张志修又是哭诉又是请罪的，说张明辉是嫡子，自己虽然掌着管家之职，但平时不敢管教张明辉，赵堇言这个主母又生病卧床，不能管教，都是自己掌家失职，管教不严。
张志修自然更加生气，以兰苑老太太身份罚了张明辉跪祠堂，跪到入夜，不许吃饭。
至于那个丫鬟，柳氏给了银子，自然不会帮着这个失了宠的嫡少爷，全程只在一旁哭，一句不说这些伤到底如何来的。
跪到入夜的张明辉，拖着跪的快没知觉的双腿，去兰苑请安，表示自己跪完了。
结果，孤零零的张明辉刚进兰苑，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丫鬟，张明辉本能的把自己藏在了阴影里。
丫鬟进去不一会，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退出了兰苑，张明辉知道肯定是有事，便悄悄上前，在侧面阴暗的角落里，结果就听见了自己妹妹张筱琪的事情。
而那丫鬟讲完了，老太太也只是说了句知道了，就把丫鬟打发回去了。见丫鬟走了之后，老太太才和自己贴身嬷嬷聊天。
“我就知道和海棠院脱不了干系，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丫头，外室女就是外室女，哪怕现在长大了仍旧目光短浅！那柳氏居然也不知轻重，真是白掌了这么些年的家！”
“老夫人息怒，二小姐当时毕竟年幼，做事想的不全面很正常的，当时二小姐也才几岁的孩童，任性一点罢了，现在不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嘛，又才名在外，老夫人平日里教导的好。”
徐嬷嬷位老夫人斟了茶，接着宽慰道：“至于七小姐，这有线索了，咱们派几个人去寻寻看看，要是七小姐还活着，咱们就寻了回来。”
“还是你懂我老婆子的心。”老太太喝了口茶道：“找肯定要找的，那赵氏虽是商贾之女，但样貌却是不错的，这七小姐要是找到，活的清清白白呢就认回来，将来给修儿铺路也未尝不可。”
顿了顿才又道：“这要是容貌毁了，那就算了，我张府可不养闲人，更不可能认一个有损张府脸面的女儿。”
“老奴省得。”
张明辉听到这里，赶紧就悄悄回了院子，虽然第二天又被训斥不懂礼数，他也不还嘴。
二十年前，张志修科考第四名，来到凰城的时候，赵堇言也刚嫁进张府不久，还未生下子女，而凰城王公贵族多如牛毛，自然很多人看不起商贾出身的张志修。
除了五品太常少卿家的嫡女柳婉儿，这个毫无实权，几乎没什么用处的五品祭祀官家的女儿，觉得张府虽是商贾出身，但日后只要用之前的财力支持，一定会官途大好，于是故意上演了几次偶遇。
张志修本就看不起经商，所以才从小读书，励志科考，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会娶赵堇言这个商贾之女，此时有一个凰城官员之女看好自己，无论是为自己前途考虑，还是别的思量，都不亏。
就这样，柳婉儿和张志修，这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拍即合，不过月余，便另买了宅子，让柳婉儿做了外室，承偌升官了就接进府。
当时正值上一任瑞皇大展手脚之际，张志修也确实有些才能，不过两年，便官升四品。
而柳婉儿也很争气的为张志修生下了长子，张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