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踌躇
直到离开京城,江淮还有些不太明白。
今日的一切变化太快,他还有些想不通,不过却隐约觉得世子不是那样冲动的人,他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入夜,赶了一日路的主仆二人在树林里休息。
围着火堆,江淮看了沉默不语的燕琅一眼,终于问出口。
“世子…”见燕琅面色冷淡,不由咂舌改口,“公子,属下不明白,您与云小主不过几面之缘,为何她对公子影响如此重。”
让公子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顷刻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对着火光的凤眸微深,星光似在里头跳跃,燕琅续续开口。
“许是对了缘法。”
缘法?
江淮嘴角抽了抽,眼珠子一转问他。
“那太后赐的婚事…”
燕琅抿唇垂目,“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江淮:……
他还想再问,可他却明白自己问不出什么。他自认与世子一同长大,二十多年,他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了解他。
想了想,江淮犹豫道。
“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管他想去哪里,去做什么,他江淮都会一路陪着。
燕琅曲臂靠在脑后,看着满天星斗陷入沉默。
半晌,低清开口。
“西北。”
翌日,京城并没有因为齐国公府传出的消息而掀起多大波动,已经废了的燕琅,也不值得任何人对他的离去上心。
人们关心的,是离开京城许久的宋皇后和九皇子,终于回来了。
藤相府,云月院。
菱花镜倒映出少女如云如画的容颜,黛眉轻蹙月眸怔然,满面心事。
银屏持着玉梳为她挽发,悄悄看了她好几眼,犹豫着低声劝慰。
“小主不必多虑,他一个九尺男儿,也是读过书的,就算离开齐国公府的富贵,在外想来也不会吃什么亏的。”
手下灵活的挽了一个花弯,接着道。
“再言之,是他自己舍去身家离家出走的,跟小主有什么关系。”
“你明知道,他是昨日见了我以后才...”
银屏闻言小心翼翼的往屏风处看了一眼,“别说了,杜嬷嬷就在外头呢。”
显云抿唇,黛眉蹙了蹙,素指踌躇的把玩着腰间环佩。
“银屏,我心里不安,总觉得似是亏欠他。”
银屏咬了咬唇瓣,一脸纠结。
“小主还没做什么,就觉得亏欠他,您未免心肠太软了。奴婢看,今日进宫,皇后娘娘定然会对这门亲事做文章,那人没了世子之位,就更加配不上小姐,娘娘一定会让亲事作罢,到那时小主又该当如何呢。”
显云听着,颇觉得头疼,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什么做文章,姨母定然不会让她嫁给燕琅,别说燕琅没走,眼下他已经消失了,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没觉得轻松几分。
此时的齐国公府内,旬氏斜倚在榻上抹眼泪,她已经年近四旬,卸去了朱钗与妆容,眼尾细碎的痕迹尽显,早已不是当年明艳动人的模样。
悄悄进门的齐国公站在屏风后怔怔瞧着她,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也早已不是过去他熟悉的那个屋子。
这些年他时常住在西院,每日守着柳氏的温柔依人,就越发不想回到这里。
眼下他时隔许久细细体会,脑海里都是燕琅幼年时,一家三口的欢乐与美满。
齐妈妈送了大夫回来,见国公爷杵在屏风外愣神,不由也怔了怔。
耳听屋内自家夫人还在低泣,不由心下酸涩,上前低声开口。
“世子离家出走,夫人也是又气又心疼,国公爷既然来了,请安慰她几句吧。夫人时常盼着国公爷能陪一陪她,说一说话的。”
齐国公回神,犹豫着抬了抬脚,轻轻跨进去。
旬氏正暗自抹泪,听闻脚步声不由侧首,哽咽道,“齐榴,你说…”
见是齐国公,旬氏顿时神色惊愕,随即眼底的茫然与无助被溢出的泪水彻底淹没。
她转过头去,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无声抗议。
老夫老妻了,齐国公此时却颇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