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寿宴2
这话，是说柳贵妃，也是在说自己。
齐国公夫人面上笑意微敛，随即不再多言，她无意惹恼宋氏，毕竟这亲，她还是想做的。
何况皇后不在宫里，这个时候，又有谁能拦得住太后呢。
寿宴开席，众人自然是前往御花园各就各位。
与齐国公夫人分开，宋氏拉着显云落座，隔着红毯与花丛寻了一圈，果真看到了一抹不想看到的身影。
二十几岁的男子，一袭天水碧襟袍沉静端坐，与周边三五成群的各家青年形成鲜明对照，这人只静静坐着便已鹤立鸡群，若不是废了手，与宝儿来说当然也算是良缘。
也不是嫌弃他废了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懂，宋氏真正嫌弃的是燕琅废了的前程和被众人避如蛇蝎的名声。
也不知是不是她盯的太久另燕琅有所察觉，也或许是很多人都瞧着显云看，所以引来他的目光。
宋氏几乎是当下就拿团扇挡住了显云半扇面目，摆出与她低语的举止，这动作挡去了许多人打量的目光，却不包括燕琅。
他远远瞧着如流云皎月般的少女，狭长的眸色有些渐深，少女再过两个月便是十四岁生辰，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若是自己没有废了手，或许佩她绰绰有余。
不对，若她不是目不能视，或许自己也根本配不上她的。
“娘？”显云等了片刻等不到宋氏开口，疑惑的唤了一声。
宋氏收回视线，抬手为她整了整肩头的碎发，低柔开口。
“宝儿，你刚回京，对这里很多人很多事不了解，娘今日与你说一个需得避忌的人，你可要听清楚。”
“娘说。”
宋氏正要开口，却听帝架携太后来了，一番起身见礼之后寿宴开席，借着歌舞的阻挡，再看不见对面的许多目光，宋氏缓缓开口。
“今日娘要说的第一个人，也是你无论如何不可靠近的人，齐国公世子燕琅。”
在旁伺候的杜嬷嬷面漏诧异，欲要开口，却被宋氏一个眼神打断，只得抿唇看了眼显云，没有多说。
“齐国公府位列一等勋贵，在这朝中便是你爹爹也是要敬让三分的，可燕家的名声被燕琅败坏，所以京都之内所有权贵，没有人愿意与他家结亲，此事得从五年前秋猎说起…”
显云眨了眨眼，突然打断宋氏，“娘，我听大表哥说起过这个人，大表哥对他多有褒词，说他是京城第一公子，就连爹爹也很赏识，大哥也承认的。”
宋氏被噎了一嗓子，唇角抽了抽，心里暗骂长子，嘴上却严肃的追问，“无缘无故，你们远在湘南，为何说起一个外男与你听！”
显云听出母亲有些不悦，不由皱了皱鼻子，“宝儿在书房习字，大哥得了家书念与我听，正巧爹爹提及燕世子为救陛下被猛虎扑于身下，被我听到了，大哥和大表哥对燕世子很是一番夸赞，我再没听到过第二个被爹爹和大哥还有大表哥一同夸赞之人了。”
杜嬷嬷在旁抿嘴忍笑，只觉得宋氏似是打了自己的脸。
宋氏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燕琅年少时的确是十分风光，只是他救陛下虽然没有失了性命，却是废了右手，笔不能提刀不能举，成了废人就断了仕途之路，被家族所弃，若非陛下欠的恩在，怕是他早已不是世子了。这样的人又有谁家愿意嫁女儿给他，这些年齐国公夫人为他自母族远亲求娶了两房妻子，想要为他尽快诞下嫡子，巩固世子之位，只是…，第一任妻子难产留下个幼子而去，那孩子体弱多病不足满月便去了，继室妻子生下的听说是个身体残缺严重的死胎，那女子见了孩子便疯了，没两日便自溺在齐国公府的池子里。这事对整个齐国公府都是沉重的打击，令燕琅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外人都言他命硬是个不祥之人，连猛虎都被他徒手打死，更是克妻克子注定孤寡一生。”
显云听完呆住了，她愣愣的想为何这样可怜的人会落得这等田地，这世道是怎么了？若不是为了救陛下，他还是那个天之骄子，他救了一国之君，却毁了自己的一生，这还有天理吗？
可是…他真的被诅咒了吗？
不祥之人…
她藤显云生来眼盲，也是不祥之人，可长到这般大却还没有遇上什么不祥之事。
正想到此处，却被一声高喝打断，显云闻声扭头。
“请陛下收回成命！”
“爹爹怎么了？”，显云低声询问。
宋氏握住她的手示意不要出声，她们说话的功夫，不知为何温帝传了藤相到御前，此时藤相这一跪一语，另歌舞静默众人侧目。
温帝眨眨眼，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身旁收敛笑意的太后，压低声与藤络纬道，“你这是做什么，朕只是问问你的意见，还没说什么呢，还不快起来，起来！”
藤络纬抬头看向温帝，缓缓站起身，犹豫着道，“陛下，小女的婚事早前皇后娘娘便说过，要亲自做主，如今娘娘不在宫里…”
“怎么，哀家一番好意，藤相大人却有些不满了？哀家的懿旨，不如皇后的话管用？”，太后有些不悦，语气也不甚平缓。
温帝见状有些急，左右为难的看了看二人，“额，今日是母后的大寿，母后何必不悦，本是闲聊之事，朕也知道母后是一番好意，不过这门亲事瞧着，怕是有些不妥吧？”
众人了然，太后要点鸳鸯谱，为藤相府。
只是这主角，难道是藤相三公子？不知是哪家的闺女有这等好命。
众人正猜测之际，却有人似是反应过来。
显云看不见，宋氏的面色已经煞白，杜嬷嬷看着也不由提起了心。
燕琅的视线自太后身上落到母亲身上，又远远看向小脸微白懵懂却担忧的显云，搁置在几案上的手缓缓握成拳。
“哪里不妥？”，太后扬声，斜了温帝一眼。
温帝干笑一声，眼神飘忽与藤相对视，随即灵光一闪低声道，“母后，这丫头与小九青梅竹马，小九是十分惦记的，您要把她赐给别人当媳妇，那小九回来不得把皇宫都掀了？”
藤络纬瞳孔缩了缩，想到温帝是为了让太后打消念头连自己儿子都坑了，他也就没有开口说什么。
九皇子？坐在离太后不远处的齐国公夫人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