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齐国公府
“你方才说,藤相夫人和谁?”
华章堂厅锦簇围绕,却骤然间悄然无声,坐在主位的安乐侯夫人问着话站起身,美目瞪大了看着来回话的小厮。
小厮环顾一周,挠了挠头一字一句小心道,“是藤相夫人,和藤家千金小姐。”
“胡说八道!小姐二字是你亵渎那人的?给我掌嘴!”,反应机灵的齐国公夫人猛地站起身呵斥了一句,那小厮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此时在座诸人已经回过神来,纷纷正襟危坐面面相觑。
齐国公夫人步下台阶,眸色晶亮的睨了还愣着的安乐侯夫人一眼,低声提醒,“还愣着做什么,再等人就到这堂门来了。”
安乐侯夫人一个机灵,连忙回身吩咐贴身嬷嬷,“快,快再添个位子。”,言落当先提着裙裾往外走去。
众人纷纷坐回位子耳首交接议论纷纷,好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奇闻,唯有齐国公夫人秦氏与安乐侯王夫人一同迎了出去。
刚跨出门,便见一行人自院子廊道那头露了面。
作为主人家的安乐侯夫人当即笑迎上前去,“哎哟,这等来等去可是等到了贵客登门,前两日派去送帖子的人回来说,你似是染了风寒,我想着你今日许是不来了呢。”
齐国公夫人落后她一步,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向藤夫人身后,那蓝衣大丫鬟搀扶着缓步摇曳的,昙花一般洁蜜臻美,只一眼,便叫她心头一亮。
相互见了礼,藤夫人温和笑道,“瞧你说的,若是那三里五巷之外的,我不去也便罢了,咱们领里多年,我如何能抹你的面子呢。”,说着看向默不作声的齐国公夫人,笑曰,“国公夫人好生客气,还亲自来迎我一程。”
齐国公夫人闻言收回视线,淡然含笑,“说什么客气,我素日身子骨弱,虽不常来往于这些宴会之乐,可与夫人你却是在宫中那儿也见过数面的,算起来在座之人,却是与夫人最为相熟,自是要迎的。”
齐国公位居一品,那是勋贵一等爵位,便是皇后的亲妹妹也是该让她三分的,今日竟然如此客套亲睦。
不止藤夫人心下拿不定主意了,便是安乐侯夫人也不由得只觉意外。
齐国公夫人见状笑了笑,看向被人搀扶着站在那儿,静默不语的显云,当先转移了话语,“京城不比湘南,天气炎热,别晒着了云小主,咱们还是到屋里坐下聊吧。”
藤夫人看着她的笑脸,再回头看了眼一脸懵懂的女儿,登时心里一咯噔。
显云不知母亲的心思,她听得真切,笑盈盈屈膝回礼,“宝儿谢国公夫人体恤。”
“哎哟,瞧我这眼力见儿,快,快请。”,安乐侯夫人望着显云,眼睛都亮了,连忙招呼着几人往堂内走。
座上的相视笑语好不热闹,竟是比往日每次聚会,瞧着都要和睦。
座下的说不上话之人便不由交头接耳。
“湘南果然是好水土,瞧瞧这养出来的清骨水韵,当真不一般。”
“瞧你说的什么话,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怎能不养人。”
“可惜了是个眼不能见的...”
“妨碍什么!这般姿容与身家,你且看多少家王公贵族要抢破了头去,咱们这样的自然是没指望了,不过这戏台子可是搭起来了,只等着看吧。”
不论下头的贵妇人们如何捻酸,上头的人们可并不放在心上。
“何时归的家,咱们住的这样近,竟是丁点儿风声没听到,不然啊,早该备上礼数送去。”,安乐侯夫人亲自接了茶放在藤夫人手边,笑意热切。
藤夫人也笑,看了乖巧坐着的女儿一眼,“你知道,相爷素来偏爱这丫头,恨不能藏到衣袖里去,怎么会张扬。”
齐国公夫人闻言淡笑不语,只时不时的盯着显云看,不需她开口,她想知道的,安乐侯夫人便已经都问了。
“在湘南,每日里都做些什么?”
显云本是垂着目抠嗦着剥橘子,闻言月眸溢笑转向安乐侯夫人,声线清和细软,“不过是溜园子话家常的事,偶尔得舅舅教几个字,我比不得旁的姐姐们能够习女工刺绣的闺房手艺。”
说起自己的短处,却是一点儿不怯懦,安乐侯夫人笑着点头,“真是好,竟还学字了,不知可学了抚琴吗?我家的丫头近日得了好曲谱,若是有相同喜好,日后咱们住的近,多来往是最方便的。”
“琴艺不精,不能和侯爷家的姐妹比。”,显云轻轻笑着自嘲,将橘子递到藤夫人手里,“娘吃。”
藤夫人低头一看,呵呵笑道,“知道你孝顺,娘不吃,你自己吃。”,言罢回头与安乐侯夫人笑语,“我这丫头,最是要强,你不叫她学什么,她偏就要想着法子学,所以旁人会的她也会,就是学的太杂,都不精了。”
“实在已经是难得了!”,安乐侯夫人闻言连忙拍着她的手重重赞了一句。
齐国公夫人看在眼里,清淡的眸色含了笑。
待到回府,已是日落时分,藤夫人亲自拉着显云低声笑语,相携踱步往相府去,不见身后齐国公府的马车在二人进了府门后,才徐徐折返。
将帘子落下,齐妈妈跪坐在旁为国公夫人打扇,低语轻问,“夫人,可是看上了?”
齐国公夫人端坐着,徐徐出了口气,理了理广绣低缓道,“你觉得如何?”
齐妈妈抿抿嘴,“恕老奴直言,这姑娘本是好的,身家背景无一不好,可这眼疾...外头都说,天生残缺的,最是容易延传子孙后代。我朝有例,身体残缺视为不祥,尤生来所带最甚,若不是搁在藤相爷的膝下了,那些敢编排的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这放眼奉朝来,有几个天生残缺的能活到这么大,长到这么好?”
齐国公夫人闻言默了半晌,淡漠一笑不置可否,“是啊,她生下来就如此,却被人如珍宝般养的金尊玉贵,多少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族子女,都要低她一头,这就是命。”,说着抬手指了指窗外,“那些素日里最眼高于顶的人们,且问哪一个不想求娶,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
“那...夫人就敢了?”,齐妈妈睁大眼低轻询问。
齐国公夫人看了她一眼,下巴微扬,“为了琅儿,我什么都豁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