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均势
洪都城‘右枢密武院’，从‘最终会审’前第二日起，这里的气场陡然一变。昨日‘天旭’‘天刀’二府掀起的风波已经后继乏力，渐渐地无人支持，相反，刚开始被绝对压制的‘天波杨家’却在许多络绎不绝的文书下开始逐步反击。
起初到来的数十封文书来自大洪朝各地州府的地方驻军，上书者经过仔细核查，无不是多年以前天波杨家‘一父七子’的门生故吏，来势汹涌。直到后来，两位莫名将领突然扔下的口袋引起‘右枢密武院’的巨大震动，这两位将领分别来自北蛮西妖两大边境，其中北蛮一边送来以杨六郎为首的数十位‘地将’‘玄将’级别的文书，极力支持杨家保留‘天波’封号。
西妖那边数量较少，只有十余封，不过更加不容忽视，因为历来‘内系’‘外系’天将之争只是关系到北蛮边境一边，而杨伶风的突然崛起，借着这次‘天波’封号一事，却把将门之争延伸到了西妖边境！这件事此时还看不出多大动静，但长久以后，必定对大洪朝军伍势力格局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呼延大人所料不错，天波杨家曾号称‘大洪朝第一天将世家’，门生故吏极多，从这一点便足以看出！看来‘天波府’那边的反击已经真正开始了！”
“不错，从目前来看，‘地级’‘玄级’将领层次，双方已经势均力敌，甚至杨家的声势还要略大，因为谁都知道那些人是天波府的忠实拥护者，而‘天旭’‘天刀’那边多数是利益同盟而已！剩下的‘天将’方面，目前为止‘天波府’一方只有‘天阵吕家’支持，不过昨日已经有消息传出，那个杨烈亲自造访‘天策孔家’，并与当代‘天策将’孔卷商谈多时，应该早已结成同盟了吧……”
“毕竟同样是‘外系’一脉，‘天策’‘天波’联手也是意料之中，而且以‘天策孔家’的强大号召力，许多‘外系’天将世家应该会蜂拥而来的，我们且拭目以待。”
片刻后，新到的许多文书已经整理完毕，一个枢密武官请示道：
“这些文书刻印发出的话必定会引起极大震动，我们是有意遮掩，还是……”
“不必，公布即可！”
呼延厉雷胥二人一同道。
“是。”
‘右枢密武院’行事效率快捷，不出小半个时辰，被刻印复件的数十封文书再次传送到了洪都皇城‘左枢密文院’‘东郊禁军’以及‘阵国’之中。紧接着，消息开始向整个洪都城散布，许多人震惊，也有许多人早已料到。
“禹州，缇州，丰州，还有北蛮边境西妖边境……以前我们只以为‘天波杨家’即将衰落，即使出了个杨伶风和杨烈，也不可能恢复到往日巅峰，哪知道他们底蕴犹存，隐藏势力居然遍布整个大洪朝！”
“这双方势力加起来，几乎涵盖了我朝军伍将领的一半以上，简直不可思议！尤其是那个‘地英将’杨伶风才刚刚到西妖边境，居然也可以拉拢到十余位将领支持，难道天波杨家的势力居然要借机扩展到那里不成？”
“哦？‘天波府’的反击终于开始了吗，‘天旭’‘天刀’那边应该也早已料到……嘿嘿，这样才有意思啊。”
伴随着无数流言议论，一份支持天波杨家的势力名单暗自传开，先是传遍整个洪都城，继而被各方州府探子传到了大洪朝各地，无数人都在时刻不停地注意着这里的动向。
……
“好！与安伯统计的天波府门生故吏名单基本一致！看来这些将领们并没有忘记爷爷父亲他们的提携之恩，我之前写的亲笔信应该还没有到达，他们已经自发开始支持我杨家了！”
天波府后院，当杨烈收到杨安统计来的那份势力名单时，不由得又惊又喜，几乎忍不住对天长啸。时至今日，天波杨家表面看来孤立无援，实则还有这么多大洪朝将领暗自支持，这怎能不让杨烈欣喜若狂！
如此一来，再加上还未出手的‘天策孔家’以及众多‘外系’天将势力，‘天波府’的声势即将不弱于‘天旭’‘天刀’二府！
惊喜过后，杨烈细细查看那份名单，一遍遍铭记着上面书写的许多将领，禹州‘地泞将’缇州‘玄飞将’丰州‘地陨将’，还有福州宁州等等。
“嗯？锁州‘玄雍将’司马龙？”
当杨烈偶尔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先是有些错愕，继而微笑了起来。数日之前，他在锁州击退‘魔锁门’后便将此人拉拢到‘天波府’一边，原本还以为口头约定未必那么有用，司马龙不一定就会明目张胆地支持杨家，与‘天旭’‘天刀’二府为敌，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杨烈有些错看了这位‘玄雍将’。
“好，你既然对我遵守诺言，我杨烈便绝不会亏待于你，日后总会有你的好处！”
杨烈目光闪烁，心中默默念叨。同时在书案上大笔一挥，写就一封书信，高声道：
“安伯，速降这份书信送往‘天策府’中，就说时机已到，请他们速速出手！”
“是，少爷。”
杨安很快领命而去，杨烈心中的激奋之情逐渐退去，开始思索下一步如何去走。
……
洪都‘天刀府’正厅，天刀世子孟光手中捏着一块石子，正在无聊把玩，天轮世子蒋添侍立身后。
今日一早，风传洪都的消息自然也早已送到了这里，孟光亲眼见到那份将领名单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此时的蒋添完全猜不透孟光心中所想，忍不住问道：
“世子，杨烈那小子昨日已经去拜访‘天策孔家’，如无意外，他们双方早已达成协议，这也就是说杨烈获得了许多‘外系’天将世家支持，这对我们大大不利，如今连‘天波杨家’这些旧日的门生故吏都一起上书，我们之前的优势只怕很快就会被抵消了……”
“嗯，我知道，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天波杨家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被颠覆，我们‘内系’一脉何至于等到今天。”
孟光淡淡道：“他们从前的门生故吏，乃至于‘天策孔家’的支持，这都在我们事先预料之中，你不必惊慌。现在就要看‘天策孔家’手上到底有多少底牌能够为‘天波府’而打，这才是关键所在。据我所料，他们也快要出手了吧……”
蒋添无言以对，心想也许孟光还有更加厉害的手段没有使出，这才会表现得如此镇定。
然而，蒋添没有发现，此时表面看上去稳若泰山的孟光，实则双手手心布满汗水，连手中的石子都隐隐被浸透了一层。
孟光默默心想：
“虽然早有预料，但天波杨家的旧有势力还是让我大吃一惊，也超乎了父亲和‘天旭将’的估计范围，这样一来，‘天策孔家’手上的底牌多少就至关重要了……”
……
“父亲，天波府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是杨烈的亲笔信。”
‘天策府’后院之中，刚刚收到书信的孔问将其亲手交到了孔卷手上，目光中充满喜悦之情。此时如果杨烈在场，就会看到当代‘天策将’并不是像从前一样坐在石椅之上，而是笔挺地站立着，左腿膝盖下方不再是那迷蒙的元气光柱。
很显然，虽然仅仅过了一晚，但孔卷已经将残废十余年的左腿重新祭练，恢复完全之身！因为这一点，孔家父子心情都很好，对于杨烈的感恩之心也更加浓重了一点。
“嗯，的确是出手的时候了。问儿，之前你已经安排妥当了吧，这就向‘天信’‘天盛’‘天蒙’他们通知一声，一起出手吧，这次权且当我们报答杨烈的一番恩情……”
“是，父亲，我马上去办。”
孔问毫不犹豫，当即离开‘天策府’而去。
半个时辰后，二十余封天将府文书从洪都城各处发出，一起交到了洪都皇城前的‘右枢密武院’之中。
‘右枢密武院’正厅前，呼延厉雷胥以及众多枢密武官四散而坐，都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当门前逐渐响起脚步声，众人猛地一起站立，相互对视之下，心中都是一个念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