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白热化

楚河在林间快速地行走，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找到他们！”灌木的断刺划破了他的双腿，殷红的血液浸染了他的双脚，他毫不在意，奋力地朝前走。

大雨早已经停下，湿漉漉的林子里异常的寒冷，楚河嘴唇冻得发紫，大衣已经完全湿透，穿在身上就好像是穿了一件冰冷的寒铁一般。林子里不时地传来几声鸟叫，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楚河的脚步声。

楚河在泥泞里走了大半夜，并没有发现日本人的踪迹，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心跳也越来越快，他希望能听见一点声音，又怕听见声音，希望看见火光，又害怕看见火光。

就这样走了大约半夜，楚河终于回到了他们和日军枪战的地方。借着月光，楚河的目光从冰冷的尸体上扫视，心在滴血，嘴唇在发抖。

焦黑的土地上似乎还能听见喊杀的声音，汽车已经被炸毁烧焦，前排的草堆全部变成了光秃秃的黑土地，大雨冲刷过的路面上，鲜血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断臂残肢。

楚河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在一众尸体里寻找着熟悉的身影。楚河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双腿也迈不开脚步。

吴军背朝天，身体还保持着护着程美玲的姿态，身旁的草地已经焦黑一片，发出了阵阵难闻的气味，东子压在了几个日本兵的身上，身体被尖刀刺穿，衣服上的血液早就已经被大雨冲洗得一干二净，瞪大了眼睛，嘴里似乎在吼着什么，手上握住了鬼子的刺刀，下半身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

楚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抖的双手微微地抚上了东子的双眼，楚河闭着眼睛，嘴里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离东子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的尸体，楚河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那个组长的。他走了过去，只见组长双眼睁着，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手上还握着一把短刀，身旁躺着一个日本兵的尸体，楚河可以想象，组长在最后关头，和日本兵死命相搏的悲壮情形。

“程美玲呢？”他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问题，“程美玲在哪儿？”楚河急忙转过身，在四周搜寻，终于，在离鬼子们最近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他蹲下了身子，想去辨别，但是尸体的脑袋已经被炸没了，他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她。

他的双手在颤抖，尸体的一旁还躺着一个男人，这个人，楚河并不认识，他忽然想起来，在离开查理斯公馆的时候，有一小队曾经替他们打过掩护，这应该是小队成员的尸体。

查理斯的尸体被发现在了山坡的另一边，脑袋被割了下来，死前睁大的双眼尽显着恐惧的神色，查理斯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荒郊野岭中死去。楚河跨过了查理斯的尸体，站在了月光之下，久久不能平息。

战斗越来越白热化，东子的子弹已经不多了，组长喊了一声，道：“我这儿还有一些，接着！”接过了组长扔过来的子弹，东子再次重装上阵，冒火的枪口宣泄着他的愤怒，震天的吼声似乎阻挡住了敌人的脚步。

程美玲低着头，躲避着敌人的子弹，“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心里万分焦急，“如果不能突围，也得要拉上几个鬼子垫背！”她的心里打定了注意，一摸腰间，却发现，手雷只剩下了一颗。

“如果不能突围，就用这个和鬼子们同归于尽！”

子弹越来越少，可是敌人似乎却没有减少。程美玲心头焦急，她趁着日本人火力的间隙，迅速冲到了一个天然的壕坑之中，身旁是一个冲锋战死的日本士兵，她抢过了那人的冲锋枪，架起了枪支，突突突地朝着日本人开火。

日本人似乎被惹恼了，其中一个一抹八字胡的小个子男人举起了右手，随后示意，三个日本兵立马会意，从一旁朝着程美玲包抄了过去。程美玲躲在战壕里，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对方的情况，忽然一阵子弹扫来，程美玲急忙躲避。

手臂上中了一枪，肩部中了一枪，血流不止，大雨还在倾盆而下，北风呼呼地刮着，程美玲娇小的身体不住地发抖，手上却不敢丝毫怠慢。

楚河和张启德两人匆匆离去之后，程美玲一个人陷入了苦战之中，东子和组长那边她完全顾不上，自己也只能勉强应付，她抬起头，看见对方的那个小胡子男人之后，迅速地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准确地将对方击毙，日本士兵忽然陷入一阵小小的骚乱之中。

查理斯呼喊张启德和楚河替他解围，不过两人根本没有搭理他，就在两人走了之后，查理斯用尽全身的力气，滚到了东子他们身旁，他拼命地喊着两人，可是两人已经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来管他？

查理斯陷入了绝望和恐惧之中，原本漂亮的胸花早已经破烂不堪，华丽的上衣也被树枝和石块划破，他不想坐以待毙，双手疯狂地扭动着，妄想着挣脱绳子。

这个时候，一枚子弹打中了他的左眼，一声惨叫，左眼窝血如泉涌，查理斯疼地满地打滚，东子这时候看见了查理斯，想要去拉他一把已经来不及了，查理斯滚到了一旁，失去草地和汽车掩护的他立马就成了对方的活靶子，枪声响起处，查理斯已经被打成了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