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审问
崔欢只是抖了抖衣袖,冷哼了一声,规矩地站到了床头。
“王上,奴婢愿招!奴婢愿招!”变故只是那么一刹那,只听见蓉儿的尖叫声猛地一转,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求饶。她一张精致的笑脸惊惧莫名,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眼睛里都是祈求害怕的光。
“说。”姜堰这会儿反而平静了,我与他相握的手心微微湿意,原来他竟然紧张到了这个地方。
我转念一想,也是正常。菀婕妤与茵昭仪都与他相对了三年,虽谈不上朝夕相处,确实也有几分情谊在。而现在,分明是将这两个女人本来的面目一点不落地摊开在他眼前,又如何叫他不揪心、不痛心?
蓉儿一边哭泣,一边说:“是,奴婢是恨俪昭仪娘娘,可也感激昭仪娘娘。如果不是娘娘,奴婢现在还是最下做的宫女,干一些杂役的事情。奴婢的出身不好,母亲虽是正房,却长期遭到妾室欺凌,吃不饱穿不暖。奴婢在这宫中手头也不宽裕,只能干着急。是菀婕妤娘娘跟奴婢说,如果我肯帮她一个忙,她就给奴婢足够多的银两,让奴婢的母亲过上好日子。奴婢原先并不答应,因为不知道娘娘想要奴婢干什么,后来,茵昭仪娘娘也来跟奴婢说了同样的话,奴婢这才动了心思。”
“你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冷笑:“你既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为什么又要在我洗脸的水里放麝香?”
蓉儿听见我发话,跪着爬过来,手抓着我垂下来的衣摆,哭得更加凄惨:“娘娘,奴婢原来真的不知道!奴婢并不是有心要害你和你的孩子的。”她的手一转,猛地指着玉容说:“是她!是她跟奴婢出的主意,药也是她拿给奴婢的。她跟奴婢说,这些东西只会让人的脸上长一些东西,却对身体无害。所以奴婢才放心用了的!”
玉容见蓉儿的手指向她,吓得抖了一抖,猛地在地上口头哭道:“王上、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干过她说的那些事,她,她都是胡说的!”
蓉儿哭道:“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玉容告诉奴婢的,东西也是她给的,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麝香啊!”
又一出狗咬狗。我冷笑,你们到现在还想护着身后的主子,未免当我季青雕太脓包了些!
我刚要发话,苏息却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也想挨三十板子,才会说真话!”
玉容吓得面如土色:“奴婢……奴婢……”她奴婢了几声,都没有说出下文来,反而一个纵身扑到茵昭仪的脚下,哭喊着说:“娘娘,娘娘救奴婢,救救奴婢!”
“你胡说什么!”茵昭仪着急起来,急急地要用手打开玉容扒着的衣角。
玉容眼见着茵昭仪要跟她撇清关系,更加着急起来,理智不清时,人就容易说胡话:“娘娘,救救奴婢!您不是说,只要奴婢做完这件事,就可以求着王上将奴婢放出宫去么?娘娘,您要奴婢帮你下毒毒杀昭美人,奴婢也做了。您为什么不救救我?”
昭美人原先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玉容面露悲戚,这会儿听到她亲口承认,一下子跌坐在床边。我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只觉得她的指尖冰凉冰凉,已经是十分生冷了。
“胡言乱语!”
茵昭仪一声厉喝,连忙跪着往前爬了几步:“王上,她胡说!您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做过!臣妾跟昭姐姐亲如姐妹,又怎么会下毒害她呢?”
一时间,整个靖安苑一片闹哄哄的,谁都各说一套。
姜堰已经很烦很烦了,这会儿听到昭美人的名字,连忙喝止住其他人,问玉容:“你刚才说,昭美人中毒?什么毒?”
“是真的,茵昭仪娘娘恼恨昭美人娘娘入宫比她晚,却比她更得王上欢心。有一阵子娘娘晚上总睡不着觉,她就借机让奴婢将曼陀罗提炼的粉末下到昭仪娘娘的饮食中,好让娘娘心悸梦呓,产生不该有的幻觉。久而久之,轻则神智糊涂,重则殒命横尸。”玉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知道地说了出来,生怕姜堰不相信她。
这是她活命的唯一机会,不能不珍惜。
昭美人哭道:“玉容,自你来到我的宫中,我一直待你不薄。你怎能,怎么能……”
“娘娘,玉容对不起你!”玉容深深叩首,哽咽不成声:“可是,茵昭仪娘娘知道奴婢想出宫,有一回在西门外遇见奴婢少时订婚的未婚夫来看奴婢,从此就日日威胁奴婢,说要将这件事告发。奴婢害怕奴婢的家里受到牵连,不得不听从于茵昭仪娘娘的吩咐。娘娘,玉容对不起你,今生欠你的恩情,只怕只有来生再图报答了!”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晰了。
姜堰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得越发的欢快。
剩下的要如何做,苏息心头有数,正要命人将蓉儿和玉容拉下去,只听见姜堰咬牙切齿地说:“这件事没完,苏息,好好给孤查!尤其是西德殿跟椒栏轩的丫头奴才,一个个都要查。参与这件事的,一个都不放过!”
“是!”苏息应了,命人将蓉儿和玉容拉了下去。
菀婕妤和茵昭仪跪在那里,要如何处置,只能听姜堰的决断。
姜堰握着我的手,面无表情地宣旨:“从今日起,菀婕妤与茵昭仪禁足各自宫中,待事实查清,再一并问罪。轰出去!”
话音刚落,立即有侍卫进来,将两人带往各自的宫中。茵昭仪一直在哭,菀婕妤却一言不发。她的脸颊是怎么一回事我都还没有搞清,这会儿她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我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五指的印记,有人打了她。看那巴掌印的大小,又看她的身份,能够掌掴她的人,只怕是姜堰。
这一番审问终于结束,靖安苑里安静得呼吸声都可以听得见。昭美人如今的肚子已经很大,撑了这许久,十分颓然。姜堰命苏息送她回去,然后搂着我一动不动地靠在床榻上,我听见他轻声说:“青雕儿,孤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