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威胁

苏息脸色一变，连忙蹲了下来。

他蹲下来抱住我，有温热地液体流进我的脖子，我听见他哽咽着说：“陵儿，不要嫁给魏殷周！咱们回晋国去吧，他一直在找你，从没有停止过。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我们回晋国，现在就走，好不好？”

姜堰吗？

我一愣，苏息为什么突然要提他？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选择了苏息，为什么还要回晋国。

苏息……是打算放弃了吗？他是名医，难道……是蚀骨本来就无解？如果不是蚀骨无解，他怎么肯放弃我，放弃我们的孩子，让我回晋国去？

可我早就回不去了啊！

我摇头，眼泪不断坠落，手指抓着他的前襟暗暗用力：“回不去了，苏息，我们回不去的。我亲手杀了他的两个孩子，他恨不得我死！”

在九摇山上，他说：“江山和我，你都不配！”

他恨我，他恨我……

那时候他神色是那样冷淡，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剑刺入我心口，他面无表情地吐出那些话。而我以为我是不会难过的，可过了这么久，心口依然痛得厉害，张嘴就吐出一口血。

心口痛得越来越厉害，那些过往，在这种时候提起来，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我扶着椅子站起，抹了抹嘴角，遇到苏息痛极了的眼神，我笑笑，眼泪却落下来：“苏息，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做不到！”我从袖中掏出匕首递给他，刀尖指向自己，抹了眼泪笑开：“要我生还是死，你来选。”

苏息一愣，大步上前来握住我的手，手毫不犹豫地把上了我的脉。

我静静的等着他，瞒不过了，又何必强求？

匕首从他的手掌中滑落，他愣愣地退后两步，不敢相信地看我，而我只是笑。

“你……你的毒！”苏息脸色惨白，“为什么会发作？你中了好几中毒，怎么回事？”

我说：“也没什么。人固有一死，咱们总得有一个活着。”

我凑近他耳朵边：“孩子，需要你。”

“我给孩子起了一个名字，就叫苏向阳，以后，我喜欢他像阳光一般温暖，像你。你要好好地带着他，拿到了蚀骨的解药，你就要离开。你……会答应我！”我说着，紧紧地盯着他。

苏息会妥协是我意料中的事情，他踉跄走远，嘴角又湿润起来，可我觉得温暖。

这个男人，我是他的劫，他又何尝不是我此生的依靠呢？

只要有他在，我……了无牵挂。

外面来跟我化妆的丫头已经等了多时，苏息离开后，她在外面怯生生地问我：“小姐，国主的婚车已经到了，这妆，还化吗？”

我抹了抹眼角，淡淡地说：“化。”

为什么不化，我还要用最美的容颜，去换取解药。然后带着这幅美丽，去见我的父王母后，去见玉莲……

镜中的容颜那样美，这样大红色的喜服，并不是我第一次穿。那一年在晋国的王宫，那人也曾经手捧这样鲜红的颜色送到我跟前，将我的手贴近他的心口，他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只是他扶正的妃子，按礼是不该享有这样的殊荣的，可他一意孤行地为我办了……

我笑了笑，当初当初，我竟是这样的……念着他吗？

我有了苏息，还是念着他吗？

难道只有等到将死的时候，我的心意才不能否认吗？我叹口气，我实在太不知足了，所以才受到这样的报应呢。

黄昏将至，夜幕降临，京郊别馆外的鞭炮声震天响了起来。

人声鼎沸中，丫头帮我把衣服穿好，她要给我戴上那一头华贵的冠冕，我摆摆手，从袖子里拿了一支钗子，插上了发鬓。

丫头大约是觉得寒碜，有话要说，却不敢说。

我会意地一笑：“这样就好。王上不敢说什么。”

丫头就没说话了。

霍琳从外面进来，走到我身边，扶我起来。上了从内院到前院的马车。

“小姐，国主来迎你了！”丫头在车外惊喜地说：“想不到国主竟然这样宠爱小姐，按规矩，他应该是在正阳宫外等你的。”

霍琳低低地道：“你可以回去了，接下来，我会送小姐。”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估摸着已经快要到了。于是问道：“霍琳，还要多远才能到？”

我怕晚了，苏息会继续遭罪。

说话间，脚步声已经来到车前，车帘子打起，一只手伸到我跟前来。

投过垂下来的珠帘，魏殷周得意喜悦的脸在我眼前放大，那双手甚至在微微地颤抖。我着急，原来他也着急，我冷冷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他是长得好看，但现在只令我生厌。

我不动，只是伸手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解药。”

“礼成之后，立即送到苏息手中。”他面色一僵，复又笑道：“我从不骗女人。”

他说得很果决，我只道：“你若不想娶一具尸体，就立即送去。左右不过一丝，你以苏息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嫁给你。但我也可以用自己的命，威胁你给解药。你以为如何？”

“听你的。”魏殷周突然心情好起来。

他招了招手，立即有人过来，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又扭头对我道：“解开蚀骨的毒，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好的。要先用要蒸出毒素，才能服用。我已经让人去让他开始药熏，礼成后，立即送给他解药。”

我点点头，再无一丝迟疑，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他扶我下车，牵着我一步步往秦王宫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