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明言
我冷冷笑着，上前一步，几乎贴着她的身体，冰冷的字从牙齿里蹦出来：“我害的？对，是我害的，可你别忘记了，你也害过我，害过玉莲。玉莲，你知道是谁吧，赫连将军的夫人，我的姐妹，你害死了她，还想着好过吗？”
“可你也别忘记，是你先抛弃的我。”她说：“是你让我沦为棋子，是你害我进入掖庭的争斗中，永远也出不去！”
“是！”我傲然道：“你的路是我给你铺的，可那也是你自己选择要走的，你能怨得了谁？”
我死死地盯着她，我知道我此刻的眼神十分凶恶，让她害怕。
怕吧，在害怕一些，我不介意！
她所能承受的害怕，与我那夜在汤泉宫里，独自一人守着玉莲的尸身的害怕多吗？与那夜空荡荡的汤泉宫里，一阵阵慑人的猫叫声更多吗？比我无路可逃，却不能不强撑着，装作自己还能活着的害怕更多嘛？
我逼近一步，她后退一步，不多时，两人就退到了墙根。
她无路可退，终于不得不抬起头来与我直视，我嘴角的笑容太过诡异，她浑身颤抖起来，张了张嘴：“来人……来……”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说：“想叫人吗？你可以试试，是你的声音快，我还是我手里的东西，比较快。”
头上的珠钗已经被我拔下，此时，就抵在她的心脏上，只消她动一动，整个儿就可以捅进去。我轻轻笑着：“你是要好好跟我说，还是要躺在这里，下到地下跟玉莲说？”
夏熙尘拼命点头，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还不想死。
“很好。”我轻轻道：“既然这样，就跟外面的人说，你跟我，还有很多话要说，让他们走远一些。”
夏熙尘抖着身子，拼命点点头。
我的钗子依然抵在她的心脏位置，眼神却一直盯着她。夏熙尘清了清嗓子，扬声吩咐道：“你们都走远些，我与娘娘，想叙叙旧。”
“是。”外面的人应了一声，随即传来一阵脚步声，大约都在远处停住。
夏熙尘吩咐完毕，不知怎么的，突然沉静下来：“z你到底想怎样？”
“叙叙旧。”我说：“娘娘你，不也很想跟我叙叙旧吗？”
她不说话了。
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我对视：“听说，我出使秦国的时候，是你侍寝的。你那时候，就这么想着本宫的男人，整垮我，是想做王后吗？”
“不是。”她静静说：“我恨你，我只想你一无所有。”
我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好理由：“你以为，你成功了吗？”
“难道没有吗？”她本来想笑，听到这一句话，又突然一愣，自己也不确定起来。
我说：“仔细想想，你得到的消息，都是从哪里得到的？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你别忘记了，你所会的那些，都是我教给你的，而我知道的远比你多得多。我想要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什么，我不想你知道什么，你就不会知道什么。小桃是你的人，汤山是你的人，赫连七身边的骠骑将军，是你的人，这些，都没错吧？”
“你知道！”她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低下头来，一瞬间语气变得低低的：“不为什么。你想要的，我满足你，这不好吗？夏熙尘，其实你只要不害我，不害玉莲，我并不介意你的存在。可惜……”
“不介意？”夏熙尘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不介意，你为何要弄死我的孩子？既然不介意，你为什么不肯见王上？既然不介意，你为何要步步紧逼？王后娘娘，你说的话，什么时候才是真的？”
我被她一连串的逼问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我的心在她这里，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可……为什么，只有姜堰发现不了呢？
夏熙尘猛地顿住笑声，随即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笑得更欢快。我拧着眉头看她，她似乎笑得止不住，好半晌，才勉强停下：“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王后娘娘，你爱上了王上了吧？你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对不对？”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被人当场揭穿心事，这还不是第一次，也没什么适应不了的。
只是这一次，为什么心里痛的拧作一团，难以平静呢？
我很明白，夏熙尘没有错，她有一双毒眼睛，戳穿了我一直不敢面对的心事。
我爱上了姜堰，这是我的耻辱！虽然我也很愿意承认，我爱上了他，所谓爱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这些爱恨背后的那些东西，才是我无法承受的。苏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离开掖庭。
为什么呢？因为，他是我的仇人啊！
姜堰的身上，留着季家人厌恨的，姜甚的血，是季家人永远不能平息的怨恨，最渴望得到的血肉。
可我爱上了他，因为爱上了他，无法去面对，无法去祈求长辈们的原谅。
我爱上了这个男人，可他并不爱我，如果我还不能学着放手，让自己选择解脱，一切的一切，我都将无法承受。我无法承受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太多了，哪怕再多一点点，也会将我压崩溃。
只有离开他，离开晋国，我才能够忘记这些。忘记我的家仇国恨，忘记……我本该早已经忘记的，他的诺言！
我静静的对视，并没有让夏熙尘停下来，她又笑了片刻，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顿住了，声音卡在那里。
我的反应太过奇怪了，让她看不明白了吗？可她也只是一瞬间的发愣，随即笑道：“王后娘娘，说实话，我很同情你。我听说，前朝的王，是个十分残暴的人，有这样的人做父亲，你还要必须报仇，你就没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我冷声说：“我可悲不可悲，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夏熙尘笑道：“是啊，可我恨你，见你如此可悲，我偏要说。你能奈我何？”
“你大可以试试。”拳头在袖子中捏紧，另一只手里的珠钗，也蓄势待发，她只要再多说一个字，只要一个字……我一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