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诋毁
魏殷周其实算得上知风情，也很有学识，跟着他上街倒也不算无聊。
他带我去的地方，大约都是寻常儿女最喜欢去的场所，买些特产，买些女儿家喜爱的首饰胭脂。我倒是不喜欢，我喜欢听他讲秦国的风土人情，能知道很多东西。
魏殷周是秦国的王，但很明显，他经常出宫，与姜堰十分不同。这一点，从他对秦国云沧的每一条街道的熟悉程度，就可以看得出来。我满腔的疑惑，便要问一问他的意思，他说：“孤自小长在市井，又有那条街没有跑过？”
我微微一皱眉，苏息说，魏殷周是从朝政更迭中打滚过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是怎么样的一种打滚。
“你不是在王宫长大的？”我有些诧异。
他点头道：“的确不是，我从小长在宫外，长到十岁，我父王才将我接回宫中。所以，对云沧城里，我很熟悉。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可没少跟街头巷尾的孩子们打架，被追得满街跑，哪里有所顾忌？”
“是王宫锁了你的自由。”我有些感概：“你可曾后悔？”
魏殷周扭头看我一眼，笑了一下：“自由？王室中人呢，哪里来的自由！”
这话倒颇得我心，我见他面露沧桑之色，不由自主有些恍惚，再是怎么敌对的立场，这一刻，倒与他有些心意相通。于是我忍不住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虽说王室中人没有自由，可自由二字，自在心意间。你若心无所缚，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说是不是这样？”
他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我，眉目间有深思，有叹息，半晌道：“想不到王后娘娘一个女子，也有这般见识。晋王此生是个有福之人。”
我讪讪一笑，知道不能再多说，只好勉强含糊过去：“真正的有福之人，往往自在左右。秦王内有贤妻，才是真正有福之人。”
这一番客套，他便不多说了。临近晌午，两人就上了酒楼去吃饭。
大约是照顾女子，落座之后，他便为我点了菜，等菜上来，就殷勤地与我布菜。我有些惊讶，原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到他问我：“王后娘娘常伴晋王左右，对晋王的生活习惯一定了如指掌。”我便一下子通透起来。
这是要用色相，来迷惑我，借机套得姜堰的习惯吗？
一个人的性情可以掩饰，可生活习俗便处处都透着性情，是难以掩饰的。魏殷周打得好算盘，我若是糊涂一点，可不就着了他的道？
论长相，魏殷周自然是不差，但与姜堰比起来，尚且还缺些柔和。只是，他以为他的殷勤是柔情，殊不知，姜堰待我，比他更柔情百倍。我并不会对此心动，但此时此景，做一番心动也未尝不可。
我皱眉道：“晋王？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了他？”语气中隐隐有不悦。
这下子，他该明白，我喜欢与他在一起，不喜欢他提晋王了吧？
魏殷周淡淡笑道：“王后娘娘，似乎对晋王颇有成见啊？”
我摇头：“哪里的事情。只是，本宫与秦王一块，总说我家王上，本宫心里变觉得有些难受。他待我不曾上心，难道我就要时时刻刻，将他念在心上？他自有他的美人，坐拥掖庭佳丽三千，我便是出来走一走，也是被打发的。”
“哦？”魏殷周挑眉：“晋王喜欢美人？”
“可喜欢了！”我冷哼一声：“他这个人，哪里指望他专情，不过见一个爱一个罢了。没我之前，他宠爱沈衣昭，等有了我，便将沈衣昭抛到了脑后。我早该知道，他是靠不住的。我瞅着秦王，觉得你们夫妻伉俪情深，羡慕得很！”
魏殷周打个哈哈，敷衍道：“大抵……他是个情绪内敛的人，让娘娘误会了。”
我摇头：“也许吧。说道情绪内敛，我便不大赞同。他喜欢打猎，每回打猎都很兴奋，并不是真的内敛，或许，只是对我内敛而已。”
“不说这些了。来，你尝尝这个，这是秦国的名菜，酸辣适中，你也许会喜欢。”魏殷周又笑了笑，给我夹了一筷子的菜，又细心地将菜分好，极尽体贴。
我眼中浮出几许感动，手在大腿上捏一把，眼中已经有泪意：“你也吃吧，不用给我夹菜，这些，让下人来伺候吧。”
他笑了一笑，又给我夹了一筷子别的：“这个水仙虾仁，也很不错。”
这一顿饭吃下来，他没吃几筷子，我吃了个饱。吃完饭，我不想应付他，便装作疲倦的样子，懒懒地不想动弹。魏殷周便让人送我回来，我到驿站时，正遇到苏息要出门，大约是要寻我。
一问才知，不是去寻我，而是去寻赫连七。
我皱眉，赫连七怎么了？
苏息道：“你跟魏殷周走了没多久，他便也跟着出去，这会儿还没回来。我打发了人跟着他，跟着他的人先回来了，说他进了云翠楼。”
“云翠楼是什么地方？”我纳闷：“是青楼吗？”赫连七一般是不轻易进这种地方的。
苏息为难地点头：“是。”
我想了一想，便道：“你稍等一下，我与你一同去。”
苏息急了：“那种地方，你怎么能去？你是女子……”
“青楼那种地方，可不就是女子呆的地方？”我笑道：“放心，我就去把赫连七弄出来，你去了，以他的性子，未必听你的。”
苏息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只好依我。我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他去云翠楼。这大白天的，青楼一般都不开业，真不知道赫连七是怎么进去的。到了云翠楼，只听见里面乱哄哄的乱作一团，不断有姑娘的哭声，还伴着老鸨的骂声：“敢欺负到老娘的头上，我管你是谁呢，通通绑了去见官！”
“敢绑老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赫连七的声音隐隐有积分醉意，清楚传到我的耳朵里。
苏息推开挡着的人群：“劳烦让一下。”
在他的维护下，我便也进到了云翠楼，只见赫连七穿着常服站在中间，面前一堆红红绿绿的姑娘，当先一个老鸨叉着腰，正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