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纳妃
然而下朝之后，兆庐并没有立即来见我。刚刚擢升为御史大夫，他又许多的事情要忙，只托了话给崔欢，晚些再来见我。
崔欢回来时转告我，我捧着一本书正在看，心头怒气上涌，手里的书是直接丢出大殿的。没想到赫连九正从外面走进来，这一书几乎是直接丢到她的脸上。
只听见她笑道：“哟，这大中午的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昨儿才听太后说，马上要进伏天了，我还想着你这里清凉，过来躲躲暑气，想不到你这里倒比别的地方先烧起来啊！”
“哼，什么时候学得牙尖嘴利！”我冷笑：“好的不学学坏的。”
赫连九挨了我的数落，并不以为意，反而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得了，说说吧，这是怎么了？你可不是会胡乱发脾气的人。”
我有苦说不出，只顾左右而言他：“还不是那些糟心的事！”
“也对，掖庭糟心的事情就是多。”赫连九竟然点了点头，可见这事的确有够糟心的：“看来你也听说了，今儿早朝，纳兰德那只老狐狸，又给姜堰送了个纳兰家的美女。不日就进宫来了。”
这事儿我并不知道，但赫连九既然以为我知道，我便只能装作知道的形容，继续套她的话：“知道是知道，可纳兰德不是只有纳兰修容这一个女儿么？”
赫连九嗤笑：“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从小跟纳兰家几位哥哥玩在一处，可知道得清清楚楚。纳兰家的几位哥哥都是文官，我小时候调皮，他们总带着我出去玩，什么话都跟我说。纳兰德明着只有纳兰修容一个女儿，背地里却还养了两个，只因正房夫人厉害，一个过继给了本家的堂弟抚养，一个过继给了自己的表弟抚养。前几年京都疟疾时，过继给表弟的那姑娘时运不济一命呜呼，可过继给堂弟的那个不是善茬，堂叔叔也挺宠爱她，这些年不但过得不赖，还勉强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姑娘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最喜欢跟别人攀比，尤其是纳兰修容。这一下子送入掖庭，别的不说，只怕纳兰修容就得憋一口气了。”
“还有这事？”我心下飞快地计较着，面上却笑了起来：“纳兰家倒有趣得很。”
赫连九扑哧笑道：“可不就是有趣吗？这下子姐妹同事一夫，又是个爱比较的，还愁以后的日子没趣？就咱们，也有很多热闹看。”
我静默片刻，笑了。
纳兰家这么着急地要送女儿进来，可不就是纳兰修容肚子不争气，眼见着已经有了大王子和公主，她却毫无动静，我又这样得宠，纳兰德不着急死才怪。
可他们哪里知道，再送一个来还是两个来，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只要姜堰的心握在我手里，来一个收拾一个，直到收拾完纳兰这一家。
赫连九奇道：“现在知道清楚了，你反而不生气了。你看你这笑，古怪，古怪！”
我斜斜眄她一眼，才说：“可不是么，送个与王后不和的人来。你不觉得实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么？现在掖庭空虚，哪家都不甘落后，我家是小户人家也就罢了，只是你们赫连家，难道也没有此举吗？”
“切！”赫连九不屑道：“如今我赫连家是我哥哥当差，当初我意外中选，他就已经老大不乐意。他说，好男儿要建功立业理当在战场上，赫连家绝对不依靠自己女儿来扬名立万！如今让他主动送个女人来，他更不会乐意了。”
我想着赫连七，也觉得这事的确不是他会做得出来的。
因走了神，赫连九说了半天得不到我回应，用手拍我：“喂，我说俪夫人，你这是想什么呢！”
我抿嘴笑道：“想你哥哥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是满脸怒色。大将军是个热血男儿。”
“对了，说起我哥哥，我最近正好得了件他的趣事，想说与你听。”赫连九想到什么，凑过来说与我听：“前些日子，我大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天天拿着副画像满大街找一个姑娘。嘻嘻，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也有被女人折磨的时候。”
我愣了愣，想不到那日赫连七的举动，已经传到了掖庭。
姜堰……会不会知道呢？
见我沉默，赫连九以为我不信，又说：“你也想不到对吧？就我哥哥那样的人，居然也有痴情的时候。上次听他身边的副将说，那女子好像还是嫁了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不知道他是抽了什么疯，一口咬定说没那回事，还砸了酒楼，把我爹都气疯了！”
“能被你哥哥看上，一定是个幸福的人。”我叹道。
可我注定不能成为那个人。
外间匡唐一声响，似乎是铜盆掉落在地的声音。不等我们发问，崔欢立即出去查看。不多时回转，原来是玉莲失手掉落了铜盆。
玉莲进来问罪，我想起她对赫连七的心，深看了她一眼，摆摆手，让她站到我身边来。
赫连七笑道：“玉莲平日看着也不是个粗心的，今日怎么这么莽撞。”
玉莲低着头不说话。
我不想让赫连九知道玉莲喜欢赫连七，笑着转过话题：“什么不是粗心的，她可莽撞着呢！对了，你刚才说纳兰修容的妹妹即将入宫，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赫连九果然不再问玉莲，闷头细想名字。想了许久，还是摇头：“大名叫什么不记得了，只是那会儿她很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我听纳兰家的几个哥哥喊过她，小名儿好像是叫苍苍。”
“苍苍？天苍苍兮水汤汤，是个好名儿。”我笑道：“我倒是巴不得她赶紧入宫呢！”
赫连九一脸不敢苟同的模样：“我可一点也不希望。她当年粘我的模样，我现在想起来还怕得很。”她甚至还夸张地打了个寒颤。
我不禁好笑，赫连九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粘着她。平日对着谁都是冷冰冰的，却唯独对我和姜堰有些笑容，真真是怪人也！
纳兰苍苍，我望着茶杯里淡淡的水渍，轻轻勾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