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孩子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地去做一件事。而这决心又是这样的强烈，根本不容忽视。
我站起来，抖了抖衣衫，招来崔欢问：“兰婕妤如今在什么地方？”
“兰婕妤娘娘一直住在玉华轩。”崔欢道：“因沈夫人之事，她如今正在宫中禁足。”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冷笑着问崔欢：“崔欢，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本来也很聪明。我问你，如果我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要怎么做才是最好？”
“攻心为上。”崔欢静默片刻，悠悠地吐出四个字。
我勾起嘴角：“你说得不错。等沈夫人的身后事了结，咱们就来试一试。”
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玉莲为我细心打扮，换了一身素衣，除了靖安苑，我就往弘徳殿去。
往日的这个时候，姜堰一般都是在这里的。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弘徳殿外，没想到却无意听了一出比较。
“王上，沈夫人刚刚薨逝，刚刚产下的王子和公主如今都寄养在奶妈那里，终归不是个事。臣妾统领六宫，理应为王上分忧，因而臣妾请旨，求王上将这一双可爱的孩子交给臣妾来抚养。”
我凝神细细地听，是王后的声音。听到她的话，我的脚步一顿，心提了起来。
等了片刻，才听到姜堰说：“你先回宫，这件事孤自有定夺。”
我的心啪地一声，稳稳落回原位。
我退到一边，不多时纳兰修容就走了出来，我福了福身，她只是淡淡地看我一眼，眼神算不得善意。大约是知道，这个时候到这弘徳殿来的，也都是为了同一件事。
苏息出来传唤：“娘娘，王上让你进去。”
我用眼神询问他姜堰是个什么意思，苏息只是抵着头装作看不见。我心中暗暗地恼恨他关键时刻好不知趣，这会儿却不好发作，恨恨地瞪了他几眼，还是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姜堰正在写东西，见我进来，放下笔走过来扶我坐下，才问：“你也是来问我孩子的事情？”
“那是昭姐姐的孩子。”我直言不讳：“我跟姐姐情同姐妹，她的孩子我自然要关心。况且，姐姐临去前，也的确是要我抚养的。我是绝对不放心将孩子交给别人抚养的。他们还这样小，姐姐这样大胆的人都出了意外，要是他们也……我不敢想！”
姜堰叹道：“我也没说不许，你就这样着急。”
“刚才王后的话，我在殿外都听到了。”我嘟了嘟嘴：“谁知道她想要抚养是个什么心思……”
姜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沉默。他的表现让我心中很没有底，不敢抬头看他。
好半晌才听到他叹了一声，似乎很无奈：“我原本也是打算将孩子给你抚养的，你又何必这样与我置气？”
我闻言一喜，立即抬起头来看他：“当真？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点点头。见我放松下来，才伸手过来抱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平日里跟衣昭是如何处的，我又不是知道。”他叹道：“衣昭临去前都不肯见我一面，可见对我心结颇深，我若再不能揣摩她的心愿，就枉与她夫妻两年。”
想起沈衣昭，我又想哭了。拉着姜堰的衣袖开始落泪，将沈衣昭临去前说的话跟他说，姜堰本来心情也不甚好，愣是生生被我逼红了眼眶。
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我问起沈衣昭身后事的安排，姜堰说：“你与她姐妹情深，原本这些是想交给你操持的。只是想着你见到她总归伤心，不如不见也好。现在是王后全权负责，安昭仪从旁协助，你放心，我给不了她她要的，但能给的，一样都不会少。”
我点点头，有赫连九在，我的确是比较放心的。
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想起沈衣昭，都是一阵的难过。
“还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量。”忽然，姜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说：“什么事？”
姜堰面上浮现出一丝愧疚：“现如今郭琦越发的猖狂，我打算过些日子，将他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但在这之前，为了安抚他不让他起疑，我可能要做一些对不住你的事情。”
“你是要恢复郭美人的阶品？”我心思立转，有些明白过来。
姜堰只是沉默。
我皱了皱眉头，心中咯噔一下：“不仅仅是要恢复阶品？难道，是与我有关？”
他看我一眼，愧疚之色更浓：“嗯，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
我凝思片刻，展开眉头微微笑起来：“我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一定不会让我毫无退路的。我应该相信你。”
姜堰面露诧异，等明白过来，忽然用力地抱住我。我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青雕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你是要我怎么做呢？”我说：“会废了我，打入冷宫吗？”
他点头，又摇头：“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我不会让你在冷宫的，掖庭是郭美人最得势的地盘，你在这宫里，是不安全的。如果到时候真的要走这一步，我会将你安置妥帖。”
“好，都听你的。”我抱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笑了起来。
回到靖安苑，玉莲一脸喜色地跟我报备：“娘娘，王上刚刚下了旨，将刚刚出世的王子和公主过继给娘娘！娘娘，晚些，两位殿下就会送到靖安苑来。”
“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吗？”我问。
玉莲连连点头：“圣旨颁发下来没多久，就已经收拾妥帖了。娘娘，有了王子和公主，您在掖庭就更容易立足，再也没有人敢小觑了您！王子殿下是王上的第一位孩子，就是长子，将来继承了王位，您就是太后了。”
将来？将来的路还长得很……
做王，我真心希望这个孩子并不爱这些权势。如果像姜堰这样，当一个王当得如此痛苦，又遇到一群蛇蝎的女人，还不如不当的好。而我，也一定不会让他当，不会让任何姜家的人继续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