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有什么不能讲，你说。”我矮身跪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玉莲被我的举动惊吓，跪着退开了几步，才说：“娘娘，你身在掖庭，王上宠爱娘娘至此，娘娘为什么不能好好爱王上呢？俗话说，投桃报李，娘娘就算不报王上一个李子，就是好好珍惜这一份情谊，娘娘也会比如今幸福的！”

我定定地看着她，直看得玉莲心头发毛低下头去。她也知道，今日这一番话，大约是鲁莽了。

我嘴角的笑容有些嘲讽：“这些话，谁让你说的？”

“没有人，是玉莲自己想说的。”她鼓起勇气又抬起头：“娘娘，这是事实。”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赫连将军的调教果然是极好，当初笨嘴笨舌的小丫头，如今也可以牙尖嘴利字字珠玑了，可喜可贺。”

玉莲听得出我的嘲讽之意，不敢说话。

我负了双手，缓了缓心头的怒气，才问：“玉莲，你这样说，我便来问你一个问题。”

“娘娘请说。”她说。

“你在掖庭的时间虽然与我差不多，可你认识王上的时间，却在我之前。我且问你，为何你又对王上不动心思，单单冒着生命危险，爱上了赫连将军？”我笑了笑。

她一愣，低着头回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我霍然转身：“既然知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喜欢王上，自然也有我的道理。而且，你以前居于王上身边，难道还不知道，王上其实是个表面温和，实则难以接近的男人嘛？”

玉莲不说话，我说的都是事实，她无可否认。

不远处有人过来，我当先往前走，走了两步，留下话来：“起来吧。你有身孕在身，不宜跪拜。你的夫君来寻你了，我便先走了。”

不等她答应，我当先离开这个地方。

眼窝子发酸，不能在她面前落泪。这是玉莲，是我一手救护的女人，是掖庭里唯一能与我相依的女人。可现在，她背叛了我，而我不能说，因为是我亲手送她到赫连七身边去的，只能怪我自己。

走到转弯的地方，斜里一只手将我拦了过去。我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哭成这样？”他抱着我，语气里流露出的心疼，还是将我吓了一跳。

我仍由他抱着，只是一个劲地哭，一边哭一边轻轻喊他的名字：“姜堰……姜堰……”

姜堰应道：“我在呢。”

“姜堰。”我便再喊。

他又说：“我在呢。”

他是真的在，我能摸到他的温度，能感受他的拥抱，能听到他胸膛里砰砰跳动的心脏。这是鲜活的他，我紧紧抱着他，虽然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悸和安心，是不是因为有人安慰了自己。

哭了许久，才突然想起要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他放开我，手落下来顺势笼着我的手掌，轻轻笑了笑：“兆大人去世，我自然是要来的。他是你姑父，我想着你一定是要伤心的。所以，我就提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