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我低头抿嘴笑了起来，也当真坐下来。不过，我也不敢太过放肆，依旧用手不轻不重地给他捶腿。姜堰也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就眯着眼睛小寐起来。

“青雕儿，你知道孤为什么一定要带你来么？”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听他低低地问。

我抬头仰头看着他笑：“臣不知道。”

他抬手刮了刮我的鼻子，手落下来，顺便就拢了我的手，依旧是闭着眼睛：“孤说过，孤一定会娶你的。虽然给不了你一个正大光明的婚礼，但是，孤希望跟孤一起走上天坛的女人，第一个是你，而不是别人。”

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我偷眼看御撵后随行的百官，心道，要是给这群老朽知道姜堰的心思，这个天下可就要热闹了。

就这么一偷眼的功夫，我却发现了一点事情。随行的百官中，有一人的目光，正好跟我碰了个对着，而且，明知道我在打量他，他依然没有转开目光。

他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身穿文官的衣服，年过半百，满目苍桑，那双眼睛晦暗不明。

我暗暗心惊，记下了他的样子。

“而且，今日这出婚礼，孤想让你记着。”姜堰等不到我的回答，又接着说道。

我愕然地转回头，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青雕儿，你知道的，孤只想娶你，不想娶别的女子。”

我与他对视半晌，终于低下头，手指轻轻收紧，握紧了他的手。我能感觉面颊滚烫，一直滚烫到脖子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细小如同蚊声：“我也希望，今日跟你站在一起的人，是我。”

姜堰的手一抖，更加紧地握紧了我。

傍晚，纳兰修容的轿子到了掖庭。我身穿文官制服，陪在姜堰身后，站在弘德殿高高的堂上俯视着她。她很美，穿着的大红色喜袍，繁复的头饰垂在面前，堪堪遮住嘴唇以上，露出精巧的下巴。

这样的美人，原本也该配站在姜堰身边，俯视着这个天下。

只是，我一定是要插上一脚的。

她踏着小碎步一步步走向姜堰，按照规矩，姜堰是该要走下去挽着她的。但姜堰一动不动，就这么面色无常地站在那里，等着她走过来。

姜堰的手还搭在我的手臂上，扳指的清冷，微微透着一点冷意。

我轻轻催促他：“王上，百官看着呢……”

他叹口气，却也没有放开我，而是改搭为拽，借着袖子的遮掩，将我拎着迎着纳兰修容往前走。在外人看来，是我扶着他，实则是我被他牵着往前走。

连着扶纳兰修容的婢女，四个人是一道祭拜了祖先的，礼成之后，按照惯例，大婚这一日，姜堰是必须要宿在王后这里的。新房并不是王后的寝殿，过了这一晚，王后才能搬回自己的宫里。

我看着他和纳兰修容并排坐在被铺上，一板一眼地按照规矩行事，心道总算没有我的事了，左右人多，就悄悄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