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前后都是深渊

那是她从少年时就一直在经历的噩梦。

她的亲生父亲，违背伦理纲常，对自己行不轨之事，并且拍下视频，以做要挟。

母亲对此视而不见，更与父亲一样逼迫她。

她知道她父亲一直在违法犯罪的边缘走，自家成立的娱乐公司有多数应为他的霸王条款不得不对他提出的要求服从。

家境好的即便可以逃脱，也无法举报，因为某些人与他们沆瀣一气，在她希冀的路上生生挡下一道破不了的屏障。

她自杀过很多次，但每次都不能成功。

自杀一次就会遭来更严重的毒打，甚至担心她将这一切捅得人尽皆知，父母将她关起来。

后来，她为了揭穿父母，试着与他们和平谈判。

谈判很顺利，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警局。

但是，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理会她。即便有热心的民警想要帮助她，最后也都不了了之，甚至被她牵连。

她终于明白这一切以自己的单薄之力是无法对抗的，于是，她学着顺从父母，伺机而动。

终于一日，她在高考前的一个月，逃到了这座离老家十万八千里的城市。

阿元笑起来，视线偏向窗外，这样的角度叫人只能看清他侧脸的阴暗面：“你以为，你后来改名换姓就可以重新生活？你如今的一切是依靠什么换来的，还需要我来多讲吗？都是一个泥坑里的，谁又比谁更干净？”

“你，你……”安宁瞪大双眼，这么多年的经历与细节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千军万马般不断踢踏着她的神经，她心底最后建起的防御塔在这一瞬彻底崩塌瓦解，“难道‘他’也是我父亲的人？”

这个‘他’是后来帮助她在这座城市立足的人，是‘他’给了自己安宁这个独立的身份，让她顺利参加高考，进入自己可以实现梦想的领域。

阿元睇她一眼：“这么快就联想到一起了？当年你就不该叫他帮你调查你父亲找你的事，否则也不会暴露。你可以平顺地继续出卖你的身体，从他的身上获取你想要的利益。”

安宁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稳的思绪：“那么，后来我父亲为什么不找我，他就不怕我揭露他的一切吗？杀了我岂不是更好？你们又不是没做过？”

“杀人？”阿元笑，“我们可从不做杀人的生意，大小姐见笑了。”

这一声‘大小姐’叫的安宁一阵寒颤：“你，你别这么叫我，你现在是打算带我去哪里？不会是去见我父亲吧？”

阿元冷嗤：“别担心，让你重温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噩梦。”

安宁能想象到那是什么，牙齿本能地打颤：“你究竟想做什么？我没有得罪过你，也没有你所说的需求，如果不是我父亲属意，你为什么盯上我？”

阿元轻啧了一下嘴，长指一抹下巴：“我说了，我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强迫别人，多数人都是自己上钩，但你不一样，明明做着和别人无异肮脏的事，明明可以借助那个人的力量一步登天，但你却没有，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要什么？”

安宁嗫嚅了几下唇瓣，想说什么，最终抿紧嘴，垂下头，不言声了。

阿元失笑：“活得这么矛盾，所以我才想让你清醒清醒，免得你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迂久之后，车子穿越喧闹的市区，一幢幢高楼大厦，一帧帧夜景灯海在安宁眼前逐次掠过，她失神地耷拉着脑袋，没有反抗。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个时候她应该敲窗求救，但她清楚的知道，没用。

阿元的眼睛正通过后视镜如同蛇信子般一寸寸侵蚀着她的神经，不知是出于隐藏在身体内多年来本能的恐惧还是什么，她没有任何力气去挣扎，去反抗，甚至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他刚刚说过的话。

于安宁而言，往前一步是深渊，往后一步同样是深渊。

身处繁华喧嚣，这个人情味极为浓郁的城市，竟让她凭空生出一种凄凉的孤立感，求助无力，也无力求助。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漆黑的胡同，是某座娱乐城的背后，隔着重重厚墙，安宁似乎可以听见舞池中令人躁动的音乐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