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鹤永德找茬
周云志用石师傅给的钱顺利地租了间铺子,铺面不大,位置到是很理想,这里原来是家书店,这年月也没几个人去看书,能看书的估计应该是圣人了,没开多长时间就开不下去了,周云志还有些沾沾自喜,因为这儿的地理位置不错,很理想,左边是家照相馆,开相馆的是位很文艺范的年轻人,梳个大分头,头油抹得特别多,苍蝇落到上面,都能把腿摔断,右面是家国营的旅店,人也是来来往往。
周云志把铺子租下来后,简单地收拾一下,又置办一些了东西,一把剪刀,一把尺子,一个围裙,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还有椅子,都是二手的,省了几块钱,铺子就开起来了,期间也有许多的波折,那个铺子的主人又嫌给的房租太少,又想不租了,可签了协议,也就没有办法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人来做衣服,周云志坐在那里练习盘云扣,有位夫人手里拎着块料子进来后,见铺子里只有一个年轻人,看了一眼后就离开了,她有些信不过周云志,他看上去跟自己的儿子的年龄差不多,自己的儿子连衣服还不会洗,他哪能做得了衣服。
周云志有些着急,坐在椅子上不时地往外看,望眼欲穿,也不见半个人影,周云志觉得样不行,想起了王亚姝,想找她帮忙。
来到电影厂的门口,在电影厂的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是电影院里正在上演的样板戏《红灯记》,王亚姝电影演的好,样板戏也唱得像云雀一样好听,周云志在海报上看到了王亚姝,她身上穿着的就是周云志为她做的一套大红的戏服,饰演的是《红灯记》里的铁梅,并非是女主角,确比女主角还要好看。
周云志一边看着海报一边等着王亚姝。
那个门卫看到有个年轻人站在海报前,鬼鬼祟祟的,一直盯着海报上的小演员看,看得很痴迷,引起他的警觉,用手一指,“你,过来!”
周云志听到那个守门的让自己过去,便走了过去,那个守门的态度十分地不友好,“你在那边看什么呢?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不怕一直看,给你按个什么罪名吗?”
“我就是在等我的一个朋友!没那么严重吧!”周云志觉得那个守门的就是小题大做,虚张声势。
“你的一个朋友?你在电影厂还有朋友?你也不搬块豆饼照照,看你那副德行,赶紧走,赶紧走!”说着那个守门的就要赶着周云志。
到了收工的时间,从电影厂里陆续有人走出来,周云志一抬眼就看到了王亚姝,摆着手,王亚姝朝着周云志走过来,看到周云志找到这里,也是很惊讶,问道:“周云志,找我有事吗?”
周云志点点头,有事相求,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在来的路上为王亚姝买了一袋炒好的板栗,并且还为小妹留了几颗,小妹很喜欢吃板栗,把板栗递到了王亚姝的手里,“送你的,板栗!”
王亚姝接过了板栗,摸了一下,高兴地说:“还是热的呢!”打开袋子里,拿了一颗,剥了皮,放进嘴里,又香又甜,说:“真甜,挺好吃的!”
王亚姝看着周云志,看着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于是就问道:“周云志,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周云志犹豫了片刻,然后说:“是的,石师傅让我离开了他的裁缝铺,让我另起炉灶,我就自己开了间裁缝铺子。”
王亚姝把板栗袋子合上,很是惊喜地看着周云志,说道:“那我应该恭喜你,是件好事啊,那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是钱不够吗?”
周云志摇了摇头头,有些难为情地说:“不是,开间裁缝铺子,钱到是用不了许多,可是铺子开起来了,一个顾客也也没有,冷冷清清的,再这样下去,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王亚姝在前几日去了石师傅的裁缝铺,却没见周云志,还觉得很奇怪,还以为他临时有事,或者是别的事情,没想到是他自己开了间裁缝铺子,周云志年龄看上去不是很大,却很有想法,也很有魄力,能一个人把铺子开起来,让王亚姝很是佩服,“你挺厉害的,能一个人把裁缝铺子开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开个张,讨个吉利,是不是?”
周云志用很期望的眼神看着王亚姝,“是的,看你能不能有时间去我的铺子,你是个演员,大伙眼里的大明星,很有影响力,你要是能来,一定会起带头作用的,你还是第一个顾客,我可以不收钱,怎么样?”
王亚姝一听高兴起来,“那样的好事,我当然不会错过,你的铺子在哪儿?”
“在红太阳招待所和一家照相馆中间,对面是一家邮局,很好找的!”周云志见王亚姝满口答应了下来,很是高兴,还有一丝激动,当然也心存感激。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周云志要讨好王亚姝,知道她一定会去的,可还是想把她送回家,周云志有种感觉,喜欢见到王亚姝,觉得她人很直率,也不矫揉造作,很大方,跟她说话就觉得有种亲切感。
“好吧,就是陪我走到路口就行了,我不想让我母亲看到,行吗?”
周云志见王亚姝同意了,更加地高兴了起来,就陪着王亚姝一起走,两人边走边聊天,王亚姝很能讲,跟周云志说些拍戏时一些有趣的事情,讲到精彩的时候,两个大笑了起来。
把王亚姝送到了一个交通岗,然后就分开了。
周云志往家里走,越走越开心,觉得王亚姝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人长得漂亮不说,还非常的善良,自己把难处跟她说了,就满口答应下来,周云志的心里特别的高兴,天气也不错,王亚姝答应他明天就去裁缝铺子,周云志想好明天要早点去铺子。
周云志正往家里走,看到一个人穿着一身黑,正贼眉鼠眼地往家里看着,看着背影,周云志觉得有些眼熟,再看看他的棉裤,知道他是鹤永德,周云志没见过别人在大夏天还穿着棉裤,只见过他,真怀疑他身上会不会生蛆,走过去问道:“你找谁?”
鹤永德一看到周家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像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眼睛里透着恶狠狠的光,“还找谁?你们周家就没一个好人,周云健那个混蛋哪儿去了?找到他我扒了他的皮!”
周云志见他怒气冲天的样子,并且是冲着大哥来的,周云志也知道大哥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担心大哥惹出什么事非,只好和颜悦色地说:“鹤叔,我没看到我大哥,他又惹什么事了?”
“他……”鹤永德结结巴巴地说:“他……”鹤永德被气得下巴直哆嗦,浑身战栗,脸都变了色,他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并且还有风湿,站都站不稳,脸气得铁青色。
周云志立刻安抚道:“鹤叔,千万不要动怒,有话好好说,我大哥他怎么惹到你了?”
其实周云志也在心底核计着,觉得云健虽然不省心,可又想不到会与鹤永德结什么仇,周云志住在老宅的时候,虽然也有耳闻,说鹤永德是个无赖,粘边就会赖上,有时不粘边也会赖上,在那条巷子里,谁也不愿意招惹他,巷子里有个叫大长腿的,走路飞快,脚下生风,有次从鹤永德身旁经过,他说大长腿走路时的风差点把他吹倒,骂了人家半天,其实他是嫉妒人家腿脚太好。
“我不想跟你说,你妈呢?”鹤永德说着就要往屋里走。
周云志拦也拦不住,鹤永德一瘸一拐地走进去,把门摔得“咣当”一声,一块原本就有裂口的玻璃应声落地,周母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见到是是鹤永德,很是惊诧,又看他怒不可遏的样子,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便问道,“他鹤叔,挺长时间不见了,快坐下,我给你倒杯水!”
说着周母就给鹤永德倒了杯水,周母也在心里琢磨着,不知道他来到底因为什么,可以肯定的是没有好事,老巷里的街坊们都知道,鹤永德登门,就好比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周母心悬了起来。
鹤永德接过了水,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把周母吓了一跳,周云志见鹤永德实在是过分,心里也憋着一股怒火,周母见云志的样子,连忙把云志拉到自己的身后,陪着笑脸说:“他鹤叔,是嫌我家的水不好喝吗?既然那样,那就说说话吧!”
鹤永德走到周家,走了很长一段路,走得也累了,腿像断了似的,他一屁股坐在周云志的床上,拍着床,冲着周母嚷嚷道:“你那个混蛋儿子周云健哪儿去了?”
“你说云健吗?他好几天没回家了,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是不是气到你了?”周母担心地问道。
“还气到我?他简直是要气死我,要了我的老命了!”说着,鹤永德就拍着大腿开哭了,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地,“你们周家啊,哪有一个好人啊,周秉臣谋财害命,周云健勾引小姑娘,我要去局子里去告你们,告你们全家啊!”鹤永德骂得唾沫星子横飞,还骂得有腔有调的,他已经达到骂人的最高境界,可以把人骂得像哭丧似的。
周母一听,也听出了些端倪,脸立刻也变了色,知道现在的形势,如果生活作风出问题,会被抓起来的,或是被批斗,很是担心地问:“难道是我家云健和鹤芳芳……”
鹤永德一下子从床上蹿了下来,“云健把我家鹤芳芳拐走了,造孽呀!”
听到鹤永德一说,周母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心情也是很复杂,既为自己的儿子担心,又觉得云健真是闯了大祸,鹤家的姑娘怎么能去招惹,见儿子闯了祸,赶紧赔着不是:“他鹤叔,云健真是不懂事啊,我给你赔罪了,等云健回来,我带着他登门陪罪!”
“不行!”鹤永德腿脚不好,却蹦个高,“他把我女儿拐走了,连个人影都抓不到,我要是见了他,把他的狗腿打折!我要去告他,把关进大牢!”
周母跟在鹤永德的身后,一个劲地赔不是,“他鹤叔,你消消气,千万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
鹤永德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气哼哼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在离开的时候,又把门“咣当”一摔,又一块玻璃震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