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当了小裁缝
校园里传出上课铃声，多么的熟悉，也是那样的亲切，以前特别讨厌的铃声，此刻，周云志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很悦耳，恐怕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周云志背着书包在大街上走着，漫无目的，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到哪儿去挣钱，忽然石达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志，你要是不当裁缝都可惜了！”
周云志立刻有了主意，也加快了脚步，向石达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石达家的门，周云志犹豫了，停下了脚步，住身后看了几眼，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许多张口在七嘴八舌地嘲笑着他，讥讽他，“周云志当个小裁缝，哈哈……”“真是丢死人了！”一双双手对他指指点点，脊梁骨一直在发热。
周云志的脸也热得像火炭似的，又想着石达回来，怎么面对他，可又想起了小妹，想起了母亲，怕她们受苦，周云志在石达家的门口转悠着，一圈一圈地转着，下不了决心走进去。
石师傅从屋里走出来，他正打扫裁缝铺，手里拎着一个锉子，要往外倒垃圾，周云志看到后，二话没说就走过去，接过石师傅手里的锉子，然后朝着垃圾桶走去，倒了垃圾后又返了回来，拎着锉子站在石师傅的面前。
石师傅站在原地，有些蒙了，不知道周云志好端端地为什么不上学，替自己倒垃圾，石师傅连忙问道：“云志，怎么不去上学呢？快给我锉子，赶紧上学去，别耽误了学业！”
周云志站在石师傅的面前，一下子变得坦然了，没有了犹豫，把蒙着自尊心的那块布一下子扯掉了，心里也变得豁然，“石师傅，你不是说，我不当个裁缝都可惜了吗？所以我来了，当你的学徒，我以后就做一个小裁缝了！”
石师傅一听，连连地摆手说：“那可不中，使不得，我那就是一句玩笑话，别当真，一个高材生，怎么能当个小裁缝呢，那不屈才了，听石叔的，赶紧回去上课！”石师傅也是厉声地说。
周云志却十分坚定地说：“石叔，我父亲被抓走了，家里没有生活来源，我不能看着小妹还有我的母亲受苦，所以……”周云志停了片刻，“就收下我吧！”
石师傅已经听说周云志的父亲被抓走的事，好的消息能在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坏的消息也一样，他很同情周家人，也同情云志这孩子，他觉得周云志不当裁缝可惜，可不上清华也同样的可惜。
石师傅见周云志并非是闹着玩的，而是下定了决心要当裁缝，石师傅还有些犹豫，周家突遭变故，让云志这孩子也受了罪，石师傅心里很不好受，“可云志，你不会后悔吗？你的成绩那么好，还有自己的梦想，难道真的舍得放弃吗？”
周云志很坦然地一笑说：“石叔，舍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当了裁缝，就要做一个出色的裁缝！”周云志说得掷地有声。
“有志气！”石师傅很赞赏地点点头，“如果你真地下定了决心，那石叔就收了你这个徒弟！”
听了石师傅的话，周云志走到石师傅的面前，整了整了衣领和衣襟，然后双手抱拳，深深地鞠躬，三鞠躬，算是行了拜师礼，“师傅！”周云志也改了称呼，不再称石叔，从现在起，石叔就成了他的师傅。
“好，打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一起学做衣服吧，当裁缝不比上学，上学脑瓜聪明，就能学得好，而当裁缝要的是耐心，还要钻心，凭的是一股韧劲，干一行，就要爱一行，如果你的心不这儿，是当不了一个好裁缝的！”石师傅收了周云志，也觉得自己有责任把他带好，他是个做裁缝的好苗子，这样的苗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师傅，你放心，既然选择了干这一行，我就把心思全用在这上面！”周云志说得言词凿凿。
“嗯，那好吧，云志，从今儿起，就跟着我吧！你一边学，也一边帮我干点零活，我也按月给你发工钱。”石师傅收了这样的徒弟，也不敢怠慢，有了千里马，要有伯乐的点化才行，“今天，你先跟我学怎么用尺，怎么量尺寸，别看简单，可做旗袍就是失之千里，差若毫厘，拿起尺子，跟我学！”
周云志麻利地拿起尺子，很是认真地学了起来，师傅的一招一势，细心观察着，学习着，对于师傅的每个叮嘱，都熟记于心。
师傅教完后，周云志在一旁自己练习，听到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知道是石达回来了。
石达用力地把门推开，进屋就说：“那个周云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没来上学！”
“爸，一会儿，我去他家看看！”石达走到父亲的跟前笑嘻嘻地商量着。
石师傅冲着石达身后使了个眼神，石达转过身，看到周云志没去上学，居然跑了家里，还戴上了跟父亲一样的围裙，那个围裙是自己最讨厌的，甚至最梦的时候都怕有一天戴在自己的身上，有一次在梦里，自己还拿剪刀把围裙剪得稀烂，石达快步走上去，“云志，你怎么戴上了这个破东西，快摘了，摘了！”
石达走过去，就要摘掉周云志脖子上的围裙，可周云志一把握住石达的手，“石达，我不上学了，以后我跟你爸学习技术，当个裁缝！”
听了周云志的话，石达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云志，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要考清华的物理系吗？昨天还说得好好的呢？”
“石达，我是认真的！”周云志很肯定地说。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爸，是不是你硬让人家云志当裁缝，是不是？”石达十分激动地质问父亲，这还是石达第一次敢用这种口气跟自己的父亲说话，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跟父亲叫板。
“石达，我问过云志，他说是他自己想好了的，不是我的意思！”石师傅看着儿子如此的激动，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如果换作是以前，石师傅会两巴掌打过去，可今天，石师傅没有。
石达又来到周云志的面前，拿手在云志的面前晃了晃，“云志，你傻了吗？好好的学不上，偏要当个裁缝，是不是疯了你？”
周云志没想到石达对自己当裁缝反应如此地强烈，完全不像他之前认识的石达，情绪失控了，“石达，你冷静些，听我说，我是认真考虑过的，才做出的选择，虽然是迫于无奈，可我不会后悔我今天做出的选择！”
听了周云志的话，石达清醒了，瞬间，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情绪有些崩溃，他舍不得周云志，更不愿意看到他选了自己最讨厌的行业，他伤心极了，周云志连忙伸出手，拍着石达的肩膀，“别伤心了，快要高考了，你可要努力，等你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
周云志说的话，是石达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在石达的眼里，周云志一定前途无量，自己就是累死也是赶不上的，就像父亲经常说自己的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而自己就是得死，得扔的角色。
石达真心不想看到这一幕，可却成了现实，也不得不接受，现实是残酷的，残忍的，石达不理解，周云志要是肯坚持一下，问题会解决的，办法还是有的，昨晚，他就偷偷地从父亲的钱匣子里拿出一块钱，虽然是第一次，他有了经验，下手最好的时机就是钱匣子里的钱多的时候，钱少的时候父亲会发觉的。
周云志对石师傅说：“师傅，我练得差不多了，我去帮石达补补课，他的高考，现在不是他一个人的了，是我们两个人的，我希望他考得更好些！”
“好，去吧，一会儿就在这儿吃饭！”石师傅看着两个孩子，笑着说。
周云志和石达进到里屋，石达走进去后，又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很安静，就走到桌子前，立刻对周云志说：“云志，你知道吗？今天上课时，每个老师都要问一遍：云志怎么没来，周云志去哪儿了？”
周云志能想象得到，在学校时，他是每位老师心目中最满意的学生，没有之一。
“尤其是物理老师，见你没来上课，他说课都不想讲了，说我们配合得不好，简直就是对牛讲课，讲到一半时，索性就不讲了，坐在讲台后，我们就大眼瞪小眼的瞪到下课，你猜到班主任老师说什么了吗？”
石达盯着周云志的眼睛问道。
周云志觉得石达说得有些悬乎，没说话，知道石达是憋不住的。
石达说：“他对我说，石达，你放学后去趟周云志家，看看什么情况，明天就是用八抬大轿也要把他抬来，他要是不来，你也别来了！”石达摊了摊手说，看周云志怎么办。
“明天我一早会去跟老师解释的，你不用担心。”周云志很是轻松地说，然后催促道：“快把你的书掏出来，学习了，抓紧时间！”
石达见一计不成，也无计可施了，便掏出了书，还有复习资料，还想说什么，周云志制止道：“好了，别在演戏了，快学习！”
石达一脸苦笑，“我就是说得夸张点，但我说得可是真的！”
周云志翻开一本数学资料，仅做了两道题，周云志说：“在高考之前，要把这本复习资料全做完，你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石达吓得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脑袋“嗡嗡”直响，像是有架架飞机悬在头顶，声音发颤抖着说：“太恐怖了！”
“没事的，还有我呢！来我们从这道最简单的题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