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八 - 不纯臣 - 轻微崽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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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八

夜里沐浴后,纪逐鸢让沈书坐在身前,给他擦头,一条腿则垂在榻畔。他仅穿了条薄衬裤,天气已很冷,沈书一只脚勾起纪逐鸢的腿,将被子扯过来把他和自己一起盖住。

“康里布达今夜没有回来。”纪逐鸢道,“怕是越找越远了,我看找不到蔡柔他不会回来。”

“我叫费马追上去送信,暗门有信鹞,张隋为了不失去联络带去一只。他也不过出城两天,至迟明日不归,后天也能赶回来。”

“消息如果是假的……”

“那就把来人扣下。”沈书胸有成竹,再厉害的高手,双拳难敌四手,只要对方肯照今夜灯上写的,在明日人定时到府一叙,那便意味着他们光风霁月,确实只为单独与沈书会面,既有这样的诚意,大概也不会谎称蔡柔在他们手上,十有八九确实人是在他们那。而如果是受骗,既是守株待兔,在自己的地方动手,也比在外面容易许多。

纪逐鸢点头:“这样要是还留不下,只得怪技不如人了。”纪逐鸢想了想,“今夜真不派人去盯那盏灯?”

“人家也是高手,发现有人看着,许是就不露面了。不能只要求别人有诚意,咱们一点诚意也不拿出来。”沈书翻了个身,他头发还湿润地垂在榻畔。

纪逐鸢勾起沈书的头发,手指插在沈书头发里,不觉以拇指轻重不一地按他的头皮。

沈书舒服完,也想给纪逐鸢按一会,纪逐鸢却对这事毫无兴趣,握住沈书的手腕,吻了上去。

翌日吃过夜饭后,沈书叫人将园中大半石灯都灭了,再点亮与纪逐鸢的小院里十数盏灯,换过一身皂布直裰,坐着调古琴。

深秋夜晚风大,赵林领着人往灯上都加了罩子,省得风一吹就灭了。待沈书叮叮咚咚地调完,开始拨弄曲调,赵林直听得瞌睡更重,抱着梁柱东倒西歪。

纪逐鸢拿了个酒坛,倚在廊下柱子上,一条腿屈起,头靠在柱子上,喝两口酒,扭头看一眼沈书。风吹时坡上竹林沙沙响成一片,无数枯黄的竹叶打着细卷纠缠成椭圆的球儿,随风滚地,风住则散。

沈书很少弹古琴,弹了几下就不想弹了,把琴摆在一边。

琴声一停,赵林霎时醒来。

“什么时辰了?”沈书打了个哈欠。

赵林去看过,上来回话说接近亥时。

沈书已有些不想等,院子里坐得冷,纪逐鸢入内取来一件大氅,低身给他系上。

两人对上了眼,沈书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

于是各自无话,纪逐鸢喝完酒,在庭院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到角房打水擦身,拾掇得差不多,让沈书也去,自己替他等。

沈书则有点疑神疑鬼,担心屋顶上突然跳下来个人。

“去。”纪逐鸢把沈书赶去角房。

角房地上放着半桶纪逐鸢留的热水,沈书慢吞吞地宽衣解带,擦完身又重新系好,他有点好奇纪逐鸢在外面做什么,便先没出去,把眼睛贴在门缝上,看见纪逐鸢正在将院子里的灯剪灭一部分,只留下四盏灯。他在同赵林说话,停顿了一下,视线朝角房扫了过来。

沈书忙不迭整理身上的衣服,走出去时,赵林已走了。

“再等会,不来就算了。”纪逐鸢说。

沈书等得有点饿,纪逐鸢便去厨房找吃的,晚上吃的鱼汤还有,纪逐鸢让沈书吃了点鱼汤和面饼,见他确实饱了,将汤盅拉到面前来,把剩下的汤和饼都吃干净。

纪逐鸢将碗收到食盒里拿去洗。

沈书打着哈欠,揣起手,倏然一阵冷风吹得沈书浑身一哆嗦,他捂着嘴打个喷嚏往房里走,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沈书想到纪逐鸢待会还进来,只把卧房门虚虚掩起,并不闩门,正犯迷糊,有人推门进来。

沈书抱着被子在榻上滚了一圈,不想睁开眼,带着鼻音说:“算了我看不会来,困死了,先睡觉,明天让人……”

关门声响。

沈书闻到一股陌生的香味,立刻闭气。

“要是迷药,闻到方屏息,已来不及。”说话的是个女子,她将长剑放在桌上,自若地翻过一个茶杯,喝茶时眼从茶杯边缘瞥沈书,喝完抿了一下唇,静坐着看沈书。

“蔡柔在你手里?”沈书不认识来人,只暗暗心惊,外面这么多人把守,她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想不到戴沣的手下弱成这样,隆平比我常德,当真差得远了。”她端详沈书片刻,主动开口,“你这园子跟个筛子似的,什么人都能进进出出,若要图谋机密,便找几个高手,镇住你这间院子。最好是换个地方,譬如说船上,江心,山巅,都是好去处。”

“承蒙指教。”沈书谦虚道。

女子住了口,不禁失笑,点了一下头:“孺子可教。闲话少叙,那女孩出城后要朝南去,在码头打听过到龙兴的船,我到隆平后,你这园子已盯了数日,既是你家里的人,你又满隆平府寻她,人我就给你送回来。但你要清楚,康里布达,和他那一窝的,都是狼崽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坊有胡坊的打算,不可太信任他们。”

沈书听得心惊,同时纳闷纪逐鸢怎么还没回来。

“调虎离山。”女子看穿沈书心中所想,一语道破,“我的人在竹林里闹开了,不过拖不得许久,此次前来是门主有话让我传与你。不日间小明王有旨意,你若想回应天,这是绝好的机会。”

“什么旨意?要传来隆平府?”张士诚可不是韩林儿的手下,大宋真有诏令,也断不会传来这里。

“到时你就知道了,我也是来瞧瞧你,现在瞧过了。”女子起身,掸了一下裙子,向沈书抱拳,“欠我一个人情,来日记得还。”

“哎!”沈书追出门,院子里竟一个人都没有,月光倾洒在那女子的蓝布裙上,她一只手负在身后,回头淡扫了一眼沈书。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还你的人情?”

女子双眉一轩,“不知道你有没有命还,那时你若还有命在,我自会上门讨教。”

“站住!”门外一声暴喝,纪逐鸢跃进门来,手里放箭。

箭却没能碰到那女子半片衣袂,她穿得甚是朴素,纵跃时却恍如仙人,沈书看得有点呆了。

纪逐鸢一阵急怒,抓住沈书的手臂,确认他身上没有受伤,怒道:“怎么不叫人?”

“说完了都,你没出去?”

纪逐鸢脸色不好看,显然也是中计。

“刚出门我便反应过来,回来看看,没抓住她。”纪逐鸢收敛心神,“她同你说的什么?”

沈书正要说话,外面十数人举着火把,当先的是赵林,他腿脚快,跑进来报信:“蔡家的姐儿找着了,在竹林里头瞌睡,王大人恰好从营房回来,看见咱们的人,跟着在竹林里搜寻贼人,找着了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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