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特殊的吵架方式
“你咋回事啊?去人家家里,还摆脸色给主人看?提醒过你好几次,还臭着一张脸,我要是梅美或者马帅,我就一扫帚给你轰出去!”菲姐挽着武宁儿的手,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的照射下情同连体婴儿,但菲姐的口气却头一次带上严厉的色彩。
武宁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脑袋里忍不住把自己过往的经历往梅美身上套,低沉道:“这是梅美的初恋,你看梅美那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而那个人,还是房产中介呢,最近房地产那么火,买房卖房的人那么多,天天听梅美说他们公司谁谁谁今天又卖了套房,这提成不比我们两的工资少吧,但你看看,他让梅美住的是什么房子?阴暗潮湿压抑,各种不方便……”
菲姐听了武宁儿的解释,释怀地笑笑:“傻姑娘,两个人谈恋爱呢,不仅仅是巴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对方,也不是只有海誓山盟,光有情饮水饱就可以了,还有一大堆现实的事情,满地的鸡毛等你去面对,去打扫!上海的房价你也知道,当然好一点的房子,相信梅美他们也租得起,但你要懂他们眼下这样的节省,就是为了将来做更好的准备。电影世界里,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起白头!但现实世界大都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算好的了,多的是反目成仇!”
“贫贱夫妻百事哀!”武宁儿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那个男人从嘴里朝空气中用力吐出所有的烟圈,自嘲地说出这句话,武宁儿当时被那男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红震撼到,那七个字,对于当时对武宁儿来说,纯粹就是一句成语,没有感同身受过,所以别人说的难处,对于他人来说,更多的带有矫情的成份在内。
“现在吃苦,将来就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吗?如果不能百分百保证,那我觉得还不如现在好好地认真地享受当下,毕竟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我觉得梅美现在过的日子,还不如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日子开心,我们以前三人合租的房子,采光都比他们那房子好。”武宁儿反驳道;
菲姐看着那由盏盏路灯组成的灯光长龙,久久才回答:“再不好,那也是梅美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权利自己做决定,当然也得有能力承担因此而发生的后果,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两都不是马帅,我们无法代替他!所以,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回我们的新家。”
轻轻推开门,大门斜对面是黑乎乎关着门的卫生间,但客厅却是亮堂堂的,冷白色的灯光给武宁儿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似乎任何阴暗面的东西在这灯光下无所遁形。
乳白色的餐桌,稍远处是同色系的沙发,对面墙上挂着60寸的液晶电视,在过去,是一个宽敞的阳台,微风习习,带起客厅那轻纱窗帘飘扬,心旷神怡,武宁儿觉得这才是家应该有的感觉。
“二房东都回来了,好像还带朋友来了?”菲姐压低声音,轻轻关上大门,两人一起望向主卧门,好像房间里隐隐传来男男女女的欢乐声,还有麻将机洗牌的声音。
武宁儿点点头,低声道:“他们怎么经常带老乡回家打麻将啊?不过,幸好他们有自知之明,懂得窝自己房间里玩,要是在客厅一边抽烟一边热火朝天打麻将,我肯定住不下去。”
武宁儿生动的描述,让菲姐捂嘴偷笑,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向次卧,趁着二房东他们欢乐多多,两人决定先霸占卫生间洗去一天的疲乏。
等两人洗漱完毕,挤在那张1.2米宽的单人床上,武宁儿和菲姐同时失去了睡意。
“菲姐,你说梅美他们将来会结婚吗?我们以后还能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吗??唉!我听人说女人结婚后,重心就是自己的老公了,有了孩子后,重心又变成孩子,总之,女人一旦结婚就没有了自己……”
“好奇宝宝,想那么多干嘛?还都是未来不可预知的事情,闲得慌了你……”菲姐刷着自己的手机,翻了个白眼给武宁儿;
“菲姐,你怎么不谈恋爱呢?”被白眼打趴在地的武宁儿突然八卦起来了。
“谁说我不谈恋爱啊!我谈啊,我又不是性别取向不正常!”菲姐义正言辞;
“和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呢!”武宁儿步步紧逼,觉得自己有当“狗仔”的潜质了。
“还没遇到合适的啊。遇到合适的,就会开始谈恋爱,谈婚论嫁!”菲姐索性放下自己的手机,脑袋枕在自己的双手之上,眯着眼睛盯着吊顶灯,别说,这灯,还真别致。果然,商品房住着就是舒服。
“没合适的?!我觉得那个小房东挺合适的,嘿嘿,帅帅的。”武宁儿的思绪搭到哪,便口无遮拦;
菲姐忍不住又白了武宁儿一眼:“去!那小房东年纪那么小,还是新疆人,不是姐姐的菜!我才没空陪他长大呢!有教他怎么从男孩变成男人的时间,我还不如努力自己混个二房东来当当呢!”
“新疆也有好人的啊,我就觉得二房东他们那两个人都还不错!你就知道天天给我灌输“有钱就是万能的”这种腐朽的思想。”武宁儿瞬间没了兴致,赚钱,暴富不是她现在想要的,她只想要再上海立足,够温饱,有个疼爱自己的他,武宁儿便觉得一切足矣!
哪怕房子是租的,她自己也无怨言。本就是上海房价那么高,普通人谁能买得起,反正自己是买不起,自己也不想自己的他那么累!武宁儿觉得自己是有情饮水饱,但自己绝对和梅美不一样,自己还是有点追求的,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像梅美那样吃苦!
“瞧你个没出息样,别嫌弃钱,等你真的要用到的时候,你只会觉得钱永远永远不够用。睡觉睡觉。”对于混了社会两三年还丝毫没有金钱概念的武宁儿,菲姐深感自己的失败,这洗脑术对于武宁儿来说永远不灵,不能怪自己法术不到家,只能怪武宁儿榆木脑袋。
“嘿嘿,钱够用就好,钱太多,也是烦恼,我去上厕所去”武宁儿对于菲姐“金钱唯上论”不感冒,想着去上最后一次厕所,就可以一觉到天亮了。
“诶,菲姐,你洗澡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那瓶磨砂啫喱洁面膏?”
武宁儿起身上了躺厕所后,突然惊慌失措跑到次卧,焦急地问道;
“没有啊,你再认真找找,是不是掉洗手间哪个角落里了?”正在葛优瘫的菲姐懒洋洋答道;
“其实,我,我已经找了两三天了,之前以为从窗户掉楼下去了,我也去楼下的草丛里都找了,但没找到。”武宁儿哭丧着脸,那可是自己心仪了好几个月,后来忍不住了,下定决心,花了五分之一的工资买回来,平时一直当宝贝,使用的时候恨不得使用精准仪器来测量膏体,精确到毫克。
菲姐知道武宁儿现在每个月工资才1800,那管洁面膏算是她最贵的一样东西了,听到武宁儿这一说,急忙坐了起来,思索道:“我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好像是上星期吧,那时候还放在卫生间那窗台上呢,要不然你去问问二房东们,看他们有没有看到过?”
“额……”大晚上九十点钟让武宁儿去主卧敲门,问两个男人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洗面奶,武宁儿瞬间怂了,“我不好意思去问,你帮我问,菲姐。”
“瞧你个怂样!”
菲姐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毛巾被,打开卧室门,哒哒哒大跨步走了出去,武宁儿看着朝主卧飘去的菲姐,激动万分,仿佛菲姐就是那救世英雄一般散发着耀人光芒;
到了主卧,菲姐抬起握成拳头的门,准备敲门问事,只是手在半空中突然停顿了下来,
转即,趿着拖鞋的菲姐又咚咚咚跑回来了,
武宁儿双手扶额,看着菲姐跑到桌子前,掏出一张纸,在案上疾书,然后得意洋洋地在纸张的左右上角各贴了段胶带,递给武宁儿道:“去,粘卫生间镜子上,这洗面奶,我绝对帮你找到。”
武宁儿也没心思反驳刚笑自己怂的菲姐怎么到了主卧门就怂了,只是她自己也不敢当面找人对峙,只能采用这样办法,乖乖地按照菲姐的吩咐把纸贴到卫生间的镜子上去,然后和菲姐在自己房间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看是否有人去卫生间。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样干等了快一个小时,昏昏欲睡的菲姐时不时安慰着愁眉苦脸的武宁儿。
突然两个人齐刷刷眼放光芒,因为听到了主卧门开,有人朝卫生间走来的声音。
等到卫生间再次被打开,脚步声远去,武宁儿和菲姐兴奋不已,立马打开次卧的门,似乎下一秒自己将解开万年迷案的谜底,两人急忙钻进了洗手间,顿时愣住了,只见在菲姐那一段清秀的字体下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没看见。”
武宁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好心疼自己的工资,觉得自己之前舍不得扣扣索索用它的样子好憋屈,更心疼自己还没用几次就丢了……
菲姐却犹如被点燃了的鞭炮一样,气呼呼说道:“胡扯!那么大的淡蓝色瓶子,又不是像蚂蚁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看不见?……”转身从次卧拿来笔,又在底下回复了几行字,拉着垂头丧气的武宁儿回到次卧等着;
接着这一夜就是主卧,次卧的门不断开启,卫生间那贴在镜子上的纸张上面的字不断增多,菲姐的脾气也越来越爆,最后二房东的意思就是“我们是男人,不用女人的洗面奶。没看见就是自始至终没看见,自己丢了别污蔑好人!”
而一向冷静的菲姐也仅存最后一丝理智,但措辞越来越眼里,最后话里意思就是“新疆人这几年在上海都是以小偷小摸的形象示人,不是你们两个大男人拿的,那就是你们带来的人拿走的。”
这话直接点爆了之前的和睦,“砰砰砰”二房东直接敲次卧的门,把武宁儿和菲姐叫到客厅;
看到一脸苦瓜相的武宁儿,在看看义愤填膺的菲姐,二房东把胸腔里的浊气吐了出来,说道:“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总以为新疆人都是坏人,那这房子我也没办法继续租给你们了。给你们半个月时间,你们搬出去吧,这半个月,我不算你们房租。”
“搬就搬!住这里,我还觉得自己窝一肚子火。掉身价!”菲姐见不得刚才在纸上吵架吵得你死我活,这会却面对面充当好人。
“你……你……最好立刻马上搬走!”二房东气得紧紧咬住牙关,才克制住自己想暴打眼前这该死的女人一顿的想法,转身进了主卧,恨恨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