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吐露实情
良妃沉吟半晌，屏退下人，殿中只得这两人了，才道：“妹妹，姐姐接下来跟你说的，你可听好了。”
时晚舟见良妃郑重其事，也点了点头。
“本宫幼时便被家父带到宫中，与那时还只是皇子的皇上相识，年纪相仿，性格相投，所以关系甚好。”
听良妃讲两人的年少情事，时晚舟心中微微泛酸，却还是认真听着。
“先皇尚未立储便英年早逝，宰相和大司马认为皇上是正统，家父也一直暗中向他们提供银钱支持。但还有一派认为年幼的皇上根本不足以担起治国重任，力主摄政王继位。两派争斗不休，不知多少人死在了这场皇权之争中。后来，一度传闻摄政王将从塔公草原班师回朝发起宫变，但最后，还是摄政王一人回到皇城，拥立皇上登基。”
良妃说的这些，时晚舟都曾大概在盛小春的记忆中了解过，但她却不明白，良妃说这些的用意。
“皇上登基后，宰相病逝，少了这个天下文人之首，保皇派逐渐势弱。好在还有大司马的兵力和家父的财力，但皇上这个位置坐得也摇摇欲坠。”良妃数了数手指，接着说道：“算起来，从皇上登基至今，已有过两次风波，试图让皇上禅位于摄政王。那时你待字闺中，盛大人也将你保护得很好，你未必知道详情。”
“一次是螺洲有人挖出摄政王石像，手握权杖头戴玉冠。当时群情汹涌，都觉得摄政王才是天命之子。后来是摄政王自己斥责妖言惑众，杀了几个带头的人，才渐渐平息。”
“还有一次是钦天监称有百年一遇的荧惑守心天象，一时人心惶惶，甚至在朝中都有人蠢蠢欲动，奏请皇上下罪己诏。说来也可笑，后来也是钦天监太史令自己请罪，称误判天象，这件事才莫名其妙过去了。”
“如果皇上不是在这些年里，收敛锋芒，将天底下头号富贵闲人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你觉得他能从无数次的暗杀中生还吗？”
时晚舟怔住了，眼中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水。
良妃拍了拍时晚舟的肩，站起身来：“宫中四妃，宰相之女淑妃，大司马之女德妃，加上本宫这个皇商之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入了宫，陪伴在皇上身边，完成家族赋予我们的使命。”
“所以……妹妹就更比不上你们之间的情谊了。”时晚舟声音落寞，就算那个人不是云谏，她也依旧止不住为他所经历的一切而感到心疼，更隐隐觉得自己缺席了他之前的人生是一种遗憾。
“傻妹妹，现在才是本宫要认真跟你说的话，你好好听了。”良妃简直觉得丽妃这丫头除了做饭的时候，脑子一点都不灵光。
时晚舟：“啊？”
良妃刚才说了那么多，竟然都还不是重点？
只见良妃眸中含笑，眼波温柔得仿佛要化开：“本宫的心上人，俊朗，有担当，为了信仰，身涉险境也无所畏惧……”
时晚舟泪僵在眼眶，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本宫心悦他，他待本宫也好。”
良妃越是柔情似水，时晚舟心中越是打翻了陈醋，酸得她五脏六腑都揪做一团，却还是只能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可是那个人，不是皇上。”
这话说完良妃就顿住了，见时晚舟还懵懂点头，噗嗤一笑，活色生香。
时晚舟这才反应过来：“姐姐是说，你心悦的人，不是皇上？”
“对，不是皇上。本宫同皇上的确情谊深厚，但只是兄妹之谊。”
“皇上他，知道吗？”
“当然知道，全靠他打掩护呢。不止本宫，淑妃父亲病逝以后，太后担心失了宰相这个父亲的庇护，朝中会有人对孤女不利，这才把她接进宫来册了淑妃。至于德妃，倒是主动入宫来的，除了册德妃那一日，皇上从来没在她宫里过夜，与皇上关系淡淡，成天尽和淑妃黏在一起。所以，要说咱们良淑德丽四妃之中，除了你，竟没有一个妃子是真的与皇上心心相印。”
良妃的话像一条线，将之前各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全部串联起来，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刚才御花园中的宫女，看来也是妹妹误会了。”
“妹妹聪慧，摄政王在后宫之中眼线颇多，皇上大概是又逮住一个。”良妃正事说完，悠闲地嗑起瓜子来，还不忘劝道：“如今误会解释清楚，你就别跟他闹别扭了。听说，长乐宫已经很久没有往皇上那儿送过东西了？”
时晚舟眨了眨眼：“先前还不是想着皇上每天劳心劳力，自然有姐姐妹妹给他补身子，不想去争功劳嘛。”
“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敢说！明明和皇上一样，都是个不通情事的，偏还没羞没臊。”良妃弯起纤细手指，刮了刮时晚舟的脸颊。
“良妃姐姐，你不对劲啊，这么说起来，你很懂咯？”时晚舟促狭地向良妃使着眼色，直把这娇滴滴的美人闹了个大红脸，两人好一阵笑闹才算过了。
……
自从几日前良妃来了一趟长乐宫，丽妃又恢复了白日看河豚的固定活动，把香芹给急坏了。眼看这两天就要下雪了，丽妃那小身板怎么禁得起这样折腾？
这天，香芹再次劝说无果，只好把扑蝶仕女镂空袖炉塞到主子怀中，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后，溜到乾清宫搬救兵了。
周勇一见是香芹，眼睛都笑眯了：“香芹，可是来给皇上送东西了？”
“周公公，丽妃娘娘近日不怎么对劲，这天寒地冻的，成天在院子里坐着看皇上送的肺鱼，奴婢怎么劝也不听，这来便是想着，皇上若是得空，能不能去长乐宫看看主子。”香芹五官皱成一团，既怕被皇上斥责没规矩，又实在是担心自家主子。
“你别着急，咱家这就去向皇上通报。”
“多谢，多谢周公公！”
周勇进得殿来，见皇上正在看书，本不敢打扰，但一想皇上对长乐宫那份在意，麻着胆子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