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绝唱
一
七月的湘西，一场暴雨过后，第二天的太阳来得特别早、特别亮，刚刚过六点，就已升起一竿子高了，照得满山遍野的玉米林黄灿灿金煌煌一片，格外耀眼。“操！”爷爷抹抹被露水润湿了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两只带着体温的熟玉米棒子，一边走，一边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黄泥大路两旁，熟透了的玉米棒子大部分还没被掰掉，留在杆上，蔫了的缨须像垂暮老人的胡子，毫无生机地干巴巴耷拉着，映衬着叶片上颤颤滚动的一粒粒晶莹剔透的露珠。爷爷啃完玉米棒子，撩起衣襟揩揩手，抖擞起精神，健步如飞。昨晚，他潜入镇子，从一位朋友处摸清了情况，此刻，正急于赶回豹子沟向“老大”报告。想到那个霸占他母亲、逼死他父亲，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伪镇长即将变成刀下鬼、枪下魂，他那一直阴沉着的脸竟不经意间掠过一丝冷笑。
“太君。求求你，别……别……”突然，一阵绝望的少女哀求声从前方不远的路旁传来。爷爷一怔，下意识飞奔过去。
“你的，花姑娘的，大大的好……嘿嘿嘿……嘿嘿嘿嘿……”得意的淫笑夹着粗重的喘息声，使爷爷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由怒火中烧，牙齿咬得格格响：操你娘的小鬼子，今天撞到老子手上，你死定了！
玉米林深处的大路旁，一个五短身材、满脸横肉的日本兵嘴角流着涎水，将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按倒在地。少女凄惨地哀求着，徒劳地挣扎着。
“花姑娘的……大大的好……”欲火焚身的鬼子刷一下撕开少女的土布衣襟，扯掉少女的绣花肚兜，毛耸耸的双手捂了上去……全然不知道爷爷已悄悄摸到了他身后。
爷爷动作敏捷地拾起鬼子扔在一边的三八大盖。鬼子觉察到身后似乎有动静，忙惊讶地侧过头，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爷爷的模样，爷爷已将雪亮的刺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后背。
“呀——”鬼子忍痛松开少女，怪叫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爷爷冷笑着抽出刺刀，紧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突刺。鬼子翻翻白眼，身子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少女的身上。
“哇——”少女吓得面如死灰，用劲欲推开压住她的鬼子尸体，却推不动。爷爷见状，上前把鬼子的尸体拖到了一旁。少女用惊恐的目光望一眼救命恩人，低下头，哆嗦着用手死死捂住被血污染了一大块的胸脯，失声痛哭了起来。
爷爷把三八大盖刺刀上的血迹在鬼子的军装上擦了几下，弯腰解下鬼子的子弹匣，踢了鬼子的尸体两脚，转身离去……
当天深夜，月黑风高，天低云暗。爷爷跟随“老大”和一大帮杆子兄弟，携带着各种各样的长、短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鬼子的岗哨，摸进镇子。穿街走巷，来到伪镇长居住的大院外。猴子般灵活的爷爷嗖嗖嗖嗖爬上靠近院墙的一棵大黄桷树，纵上墙头，轻轻跳进院子内，打开了厚重的硬杂木黑漆大门。
绰号“邵剥皮”的伪镇长，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仗势他的大儿子邵炳是日军坂本太郎司令官的翻译，公开叛国投敌，当上了镇上的伪维持会长，成了可耻的汉奸。那年，“邵剥皮”秋后下乡收租，看中了爷爷的母亲，硬是派人把她强行抓走，粗暴地蹂躏了她，玩够之后，又把她卖到了县城的窑子，逼她按客，直到疯了，不知去向。爷爷的父亲气愤不过，安顿好爷爷，带着短刀去找“邵剥皮”报仇，谁知道刚潜入院子，就被家丁抓住，活活吊死。
爷爷他们进了邵家大院，搜遍所有屋子，却没有见到“邵剥皮”的踪影。“老大”甚是失望，大发雷霆，指挥手下的弟兄把“邵剥皮”家的金银珠宝抢劫一空。末了，“老大”来到客厅，看着从被窝里揪出来、挤成一团的“邵剥皮”的几房姨太太和一大群年青女仆，眼睛发直，狂笑着跨上前去，摸摸她们的脸蛋，捏捏她们的奶子，最后把模样最俊俏、皮肤最白嫩、最有性感的五姨太一把拽了出来，不顾她呼天号地的哀求，把她按在地上，撕烂了她的内衣……
“弟兄们上哪！怔着干嘛？”
“老二”嘶哑着嗓子，狂叫着扑向早被他看中的四姨太。被刺激得难以自持的杆子弟兄们扑了上去。明亮的烛光下，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淫笑声响成一片，盖过了天宇传来的滚滚雷霆。
爷爷放哨归来，看见大厅内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觉浑身血液直冲头顶。他咽了口唾沫，赶紧强迫自己离开。路过厨房时，他看见站在门口的老女仆刘嬷嬷神色不安。“操，莫非屋子里有鬼？”爷爷疑窦顿生，转身欲跨进屋。刘嬷嬷慌了，急忙阻拦：“大哥，不能，不能进呀！”刘嬷嬷这么一拦，不打自招。“操你奶奶！”爷爷一把推开刘嬷嬷，撞开厨房门，打亮打火石，点燃桌上的油灯，四处查看，没发现什么。爷爷好生奇怪，仔细再看，堆在灶旁的玉米杆轻轻动了几下。“哼！”爷爷几步跨过去，拨开玉米秆，只见里面蹲着一个身穿睡衣，双手蒙脸，哆嗦不止的少女。
“大哥，行行好，行行好，求求你放过她吧，她是老爷的大小姐，今天才从省城回来……她跟你无冤无仇，啥坏事也没干过……”屋外，刘嬷嬷使劲捶打着被爷爷用木棒顶住的门，苦苦哀求。
“大小姐？……大小姐更好！”一刹那，爷爷想起“邵剥皮”确实有一个女儿名叫邵翠，五岁时被送到她姑姑家，一直在省城读书，却未曾料到十几年过去，她竟出落得如此漂亮迷人！爷爷犹豫片刻，慢慢攥紧了拳头，他想起了“邵剥皮”和邵炳带着日伪军下乡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想起了刚才在大厅里看见的一幕，他几下子脱光了衣裤。
邵翠惊恐万状地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爷爷，明白他将要干什么，吓得不知所措。
“爷们要报仇！要报仇！邵剥皮，你看见了吗，爷们今天要生吞活剥你的心肝宝贝大小姐！”爷爷怒吼着扑上去，几把扯掉邵翠单薄的睡衣，把她压在玉米堆里，肆意发泄着他积蓄了整整十八年的青春欲望……邵翠闭着眼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泪水顺着她俏丽嫩白的脸蛋缓缓往下流，乖乖地任凭爷爷摆布。从那一刻起，命运就注定了她成了我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