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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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9日,潘文华、刘文辉、邓锡侯部在龙县通电起义。12月21日,国军16兵团在朵硕县通电起义,其中就包括在龙门县起义的122师。”这些部队起义的消息像催命鬼,吞噬着黄昌贵的神经。完了,完了,国民党的正规军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几十万的部队,说垮就垮了。保安中队的200个弟兄,愿不愿意跟着黄昌贵走,还是个未知数,毕竟他们的家小都在本地。到底上不上山打游击,这让黄昌贵举棋不定。
12月22日早晨,华基还在睡觉,就被叫了起来,说是黄乡长有紧急事情找他商量。走进乡公所,黄昌贵已经在办公室里团团转了。“华基,我昨天晚上跟16兵团用电台联系上了。他们一部分不愿意投敌的将士,已经进山打游击了。龙门山脉绵延数百里,朵硕、龙县、晋熙、安县、茂县的山区连在一起,还可以翻山去藏区草地。我思来想去,决定与他们汇合,你看怎么样?”
华基一惊,看来黄昌贵果然铁下心肠要去当土匪了。这两百人上山,都带着枪支弹药,如果和解放军接触,虽说难免灰飞烟灭,但是子弹不长眼,肯定还是会伤及无辜的。于是考虑了一下,回答道:“黄乡长,你看我们本来是保境安民的保安队,现在要去打游击,总觉得说出去不好听啊!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那些16兵团的残军在哪个位置,我们怎么去找他们啊?”
“保安队本来就是给党国服务的,我早就说过,誓与党国共存亡。至于联络他们,这个好办,兄弟不用担心。”黄昌贵说完,咳嗽了两声,这时从办公室的里间走出一个人来。此人跟黄昌贵年纪相仿,身着长衫,戴着礼帽,满脸麻子,一双墨镜,让其显得神秘莫测。“来来来,我给两位引见一下。华基,这是我的兄弟张永!人称张麻子。”张永摘下墨镜,走上前来,意欲跟华基握手。“张永,这不就是朵硕大鸿山区的那个土匪吗?原来他果然跟黄昌贵早有勾结,居然还以兄弟相称。”华基一脸不快,他不想跟这个张麻子握手,张永只得讪笑着把手抽了回去。
“华兄弟,我俩是不打不相识啊!那天晚上,多亏你手下留情,不然我张麻子就一命呜呼了。说来话长,其实殊途同归,你我都是给黄乡长卖命的。只不过,你在明,我在暗罢了。”张永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华基把牙齿咬得嘎嘎响,双手攥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就打死这个作恶多端、危害乡里的土匪。
“华队长,不要冲动嘛!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张麻子现在是16兵团残军的联络人,是特地来拉我们的队伍上山打游击的。保安队上山打游击不会变,只是时间我们还得商量下!”黄昌贵说道。
“宜快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
“我不赞成!保安队的兄弟都拖家带口的,上山打游击,难道不准备一下?不跟家里的妻儿老小告个别?都像你张麻子,老光棍一个,提起脑壳在腰杆上耍……”
张永跟华基争得面红耳赤,黄昌贵听得心烦意乱,其实他也不想上山打游击。这一去,很可能就死于乱军阵中,连尸体也没有人收啊!家里三个小老婆,个个如花似玉,他怎么舍得上山去吃苦啊!龙门县城、阿腊乡场上这么多产业,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可是共产党来了,要变天了,他的好日子到头了,难道心甘情愿在家里等死吗?兔子临死,还要板命呢!
“这样吧,今天12月22日,给大家三天时间准备。12月25日,我们就带着队伍上山。此事绝对保密,除了我们三人及保安队的其他三个队长外,不能泄露给别人知道!那些保安队的弟兄,预支两个月军饷,让他们吃好喝好吧!”黄昌贵说完,就示意张麻子和华基离开了。
回到保安中队驻地,华基叫来阿昌、阿生、阿富、阿贵四人,让他们秘密监视土匪张麻子,看他住在哪里,务必把他干掉。张麻子在阿腊乡场上有个相好叫红姐,男人抓壮丁在外杳无音讯,她寂寞难耐,就跟曾麻子好上了。只要有钱,有人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管他土匪洋匪呢!这天晚上,曾麻子和红姐吃过酒饭,干了好事,正在床上呼呼大睡。阿洪四个,用柴刀撬开门闩,悄无声息地摸进去,用铺盖捂住曾麻子,结果了他的性命。红姐一世风流,也做了曾麻子的黄泉同路人。可怜曾麻子一生杀人如麻,干尽坏事,最终还是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