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像每一个听到放学就开心不已的学生一样，时间久了保持学习的紧绷时间也觉得疲乏，叶橙也期待着明天的假期。

她洗完澡蹲在地上收拾衣服，光是一些夏天的短袖裙子，叠起来还不够装满整个行李箱，薄薄的一摞堆在中间，像极了某些荒芜的孤岛。

枕边的电话铃响起来，她慌忙走过去看见来电人嘴边笑了起来，可手下的动作却不着急，先是顺了顺气息才接通。

“喂？”

“生分了？哥都不喊？”

他又低低地笑，听上去心情还不错。

叶橙握着手机，心情像喝了一瓶橙子汽水咕咕冒泡，开心得。其实也说不明心情为什么是这样，她抵御了一些不存在或是自己觉得的借口，应该是因为喝上了心心念念的酸奶吧。

她没说话，歪着头看躺在行李箱里面的白色连衣裙，细细的花边看起来是温柔的白玫瑰。

纵使是姜炳这样说了，她还是紧闭牙关不曾开口露出一个音节。

“每天上午来接你？”

“那叶声呢？”

她没想明白，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让他跟着车跑。”

姜炳继续逗她，嘴皮子也溜。

叶橙皱眉想了一下那个场景，笑出了声。她的手指慢慢搅着裙边，不太久的时间，一点褶皱像水纹慢慢漾开。

“八点过来？”

“嗯，可以。”

“真够早的。”

他大概是躺在床上觉得无聊想起来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话的中途还打了个哈欠。

“那我自己回？”

叶橙现在不软了，放在以前她大概要说“我自己回去吧”，可是如今连反驳姜炳的话都问了出来。

“鸽子长大了。”

他说了句不着边际的回答，叶橙听得不明，“嗯？”了一声。

男人心情听上去不错，他缓缓地舒了口气。

叶橙望着那花边的裙摆，甚至能够想象到他枕着手臂眼睛微微眯起来抽烟的模样，放在从前，或许并不能猜到他在思考些什么。可如今，此刻，他的一切想法都很简单，就是同叶橙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问她“《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看完了没？”

那真是些费脑筋的故事，叶橙曾经打开书翻过几页，她试图都明白黑塞想要表达的精神层次，可是偏偏不如愿，对此一切，她感到不明。

“我看了莫言写的《生死疲劳》，还有《你的夏天还好吗》。”末了，又说“就这两本。”

她的言外之意你不要再问我看完什么了，对，就这最近的一段时间下来，我只看完了这两本，即便你可能要说“橙橙，你看书有点儿慢啊”。

在姜炳面前，她脸皮稍稍不再那么爱泛红了，因为做得一切都是她在试探他的底线。她想看看怎么样他会生气，甚至怎么样会让他对她这个人有些偏见。

事实证明，他目前对她有绝对好的忍耐。

“《生死疲劳》？喜欢这本？”

“故事性很强，我感觉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不会再看到这样有趣的故事了，像我从前爬山的时候有清风吹来的感觉，我没有感觉到累，多得是轻松。还有，有一些句子我也很喜欢。”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她想起西门闹被蓝色的鬼卒架着去阎王殿求情时的情形，细想一下，如果等到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她会被怎样处理？会不会也去求情还想再活一世？

这些思想越来越深，但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自己有多么深爱这本书。

“喜欢什么句子？”

“事隔多年，你也忘记了，也许，我当时看到的，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但即便是梦境，也与你相关，或者说，没有你就没有这样的梦。”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神秘现象，但随着科学的发展，终会找到答案，只有爱情，是永远无法理喻的。”

“这两段。”

她说完那些时候姜炳抽完了一根烟，他夹着烟蒂的手掌捂着眼，笑说“小姑娘们就喜欢这样浪漫的描写。”

温热的烟味儿绵延了好远好远。

事实上，他低低的笑声在一些时候也像清风。

叶橙觉得这个电话让她觉得很轻松，再次谈论起小说的故事能够掩盖住学习的苦闷，即便她才刚刚踏上高考的这段长征。

“那你呢？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我读到的故事能够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和人性直接的暴露在阳光下，以及所有的偏见能够被除污名化，它合理存在。”

叶橙不能清晰听懂他的意思，可是她像攀岩在墙壁的藤曼，试图能够再高一点感到阳光的柔情。

这一会儿的沉默，她想应该怎么回答姜炳的话呢？她感到懊恼的是并非没有阅读，只怪阅读太少。

因为在文学的认知上止步是懦弱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