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她的新同桌

开学事多，等张老师腾出手来给他们安排座位的时候，学校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小鸟儿……小鸟儿……”杜若挤在黑板前，扒开面前厚厚的的人墙往上头贴着的成绩单上瞄了一眼，随即回过头，兴奋地冲第二排中间位子那个戴着厚厚黑框眼镜的清秀男生嚷嚷道，“你又是第一名，恭喜了哈！”

他们两个似乎很熟。

余多多听到杜若的声音，抬头朝他们的方向望去。

杜若喊“小鸟儿”的那个男生大名苏鸿鹄，是入校时候成绩单上的班级第一兼年级第一，学习好，成绩棒，自入校起倍受老师关注，是每门课上必被点到名站起来回答问题的第一人。“你考了多少？”苏鸿鹄淡淡挑眉，似乎对杜若的报喜胸有成竹，转而问起她的成绩。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学霸同学貌似对这条人生定律一无所知。

杜若不甚欢喜地撇撇嘴，“小鸟儿，你这样真不可爱。明知道我成绩烂，还专挑人痛处戳。”

一眼扫过去并没有找到自己名字的女生便懒得再去找了，总归不会太好。

余多多于嘈杂的教室里，听着他俩熟稔的对话，偷偷翘起了唇角。

下午第一节课是张老师的数学课。

他严肃着一张脸把班上同学尽数赶到走廊上，面无表情地宣布，“咱们利用这节课排下座位。”

他为人师表多年，教训人的话真说起来大概能倒出一箩筐。

“这一个月，你们玩高兴了是吧！纪律纪律不行，学习学习不行，就连卫生，也搞不干净。有些同学好哇！一节自习课四十五分钟，他能和同桌从上课唠嗑唠到下课。你们父母送你们到学校来是专门找人说话聊天的么……”

走廊上排排站的同学甭管心里怎么想，一个个儿低垂着脑袋，面上皆是一副知错要改的虔诚模样。

教训人的话说累了，张老师端起水杯抿一口水润润嗓子，又伸手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纸，“下面，我叫到名字的同学进来，按照我指定的位置坐好。”

有同学小小声抱怨起来，“张老师这么专制的么？我还以为可以按照成绩自由选座呢。”

一双双叫到名字的同学齐齐走进教室去，在老师安排的座位上坐下来，眼睛却还不安分地往外乱瞟。

余多多观察着前面走进去的同学。

不难发现，张老师将那些爱说话打闹的同学拆得天南地北，抻长脖子也够不着彼此的那种。

余多多心怀忐忑，不知老师会安排谁做她同桌呢？

千万得是个好相处的人啊！

余多多在心里这般祈祷着。

“杜若……余多多……你们俩进来，坐靠右边墙壁第三排那两个位置。”张老师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出来，“余多多靠墙坐着。”

后面张老师再说什么余多多就没听清了。

待她坐到老师指定的位置，左边杜若，右边靠墙，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大定，无比安宁。

一节课过去了大半儿，所有同学都进教室坐好了，张老师这才清清嗓子，扬声道，“同学们，看看你们旁边坐着的人，就是你们往后三年的同桌了。”

班上立马就有同学苦了一张脸。

三年不换同桌，老师咋想的啊！

同桌的事儿就算板上钉钉了。

张老师欣赏了会儿自己学生苦哈哈的表情，一向严肃的脸也微微含笑，甚至还颇为好心地提醒道，“当然，你们要是实在想换同桌，也不是没有办法……”

老师的语速慢慢吞吞，吊足了学生的胃口，才在他们的催促下凉凉开口，“一年之后文理分科，你们到文科班去就会换新同桌了。”

兜头被泼一盆凉水是种什么样的体验，三班的学生在这一刻无比清楚。

余多多还挺高兴的，能和杜若做三年同桌，是她的福气，也是她的运气。

她看向杜若的时候，杜若同时也在看她。

余多多藏在桌兜底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深吸一口气，她壮着胆子开口，“你好，我叫余多多。”

只是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余多多却紧张出了满手的汗。

她垂着头，等待对方开口，或者不开口。

如杜若这般张扬耀眼的人，大底是瞧不上她的。

这个念头让余多多有些垂头丧气。

杜若发出一声轻笑，开口替余多多补充道，“多余的余，多余的多，是不是？”

她记得这女孩儿在开学第一天班主任组织的班会上就是这样自我介绍的。

余多多猛然抬头，一双潋滟水眸在厚重刘海的掩映下熠熠生辉。

她没想到杜若竟会记得。

第一回班会上，余多多也是这般低垂着脑袋，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犯一般，站在讲台上，声音弱弱的，小小的，做着大概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余多多，多余的余，多余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