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向佛组表孝心?
经果寺位于龙泉一座偏远的山上,被喧嚣热闹的城市摒弃在外,也似乎为龙泉市民无意遗忘了一般,平日里香客稀少,人迹罕至。
杜若和余多多转了三趟公交,才终于到达山脚下的公交站。此时距离经果寺,还有山脚下至山顶的遥远距离,偏生除了自己顺着石阶一阶一阶往上爬,就没其他通行方式了。
公交车掀起一地尘灰,扑了她们满脸满身,然后在两人目送中晃晃悠悠开远了。
吃了满嘴灰尘,杜若呸呸两下唾了干净,余多多则默默把灰尘吞咽下肚。
她们抬头仰望着眼前葱葱郁郁古木遮天的山,彼此互看一眼,眼里同时充斥着纠结神色。
杜若瞧着身娇体弱的小同桌,严重怀疑余多多能不能凭一己之力爬到山顶,一只脚迈进经果寺那破败的寺门。
余多多同样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面上佯装淡定,心里早已哀哀嚎叫了起来。苦也,这么高的山,爬上去该不会去她半条小命吧?
“杜若,你上回来,也是一个石阶一个石阶爬到顶上去的?”明知无望,余多多还是最后挣扎着问了一句,“就没个缆车啥的给咱们送上去?”
杜若毫无波动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没有”二字。
杜若回想起上回给她爸领到这儿来,坑女儿的老父亲满脸堆起慈爱和善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恁的凶残,“若若,心诚则灵,你一脚一脚走过这一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佛祖一定能看到你的诚意,说不定感动起来还能多赏你几十分。”
现在她把这话转赠给余多多,“心诚则灵。所以,咱们慢慢往上爬吧。”
杜若很有同学情朋友爱地没有告诉小同桌这条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山道上到底有多少台阶,毕竟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当初从她爸嘴里说出来搞得她一个体育生都瞬间怀疑人生了,更别说余多多这样的体育废柴,怕是听到数字以后要当场哭起来。
余多多脸上虽愁云密布,不过来都来了,断然没有就此放弃的道理,她一只脚试探着踩上了第一阶台阶。
山里难得清凉,漫山古树阴阴翳翳,遮天盖日,将盛夏的燥热隔绝在外,遮阳伞一时派不上用场,给杜若收拢起来捏在手里,耳边偶有三两声活力四射的鸟鸣,全然不似市区躲在树冠里晒蔫儿了的夏蝉有气无力的鸣叫。
初时,余多多走得轻轻松松,尚有余力左顾右盼四下张望着欣赏一下山里的风景,然而越往上爬,脚步越沉重,速度越缓慢,就连脑袋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扭头往下看看,来时的起点在歪歪扭扭的山路中已经不知遗落到哪里去了,转过头来继续往上瞧瞧,层层叠叠的石阶掩映在两旁青翠茂密的草堆里,一时也望不到尽头。
余多多两条腿就跟绑上了沉重的沙袋,每挪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挣命般继续前进了四五个台阶,她两腿一软,身体下滑,瘫坐在青石台阶上,整个人累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杜若。”余多多说话都提不起声儿,声音嗡嗡道,“还有多久才到啊?”
杜若递给余多多一个同情的眼神,也没忍心打击她,只含糊着道,“快了快了,咱歇会儿再继续。”
小同桌这体力也着实差得可怜,其实就她刚刚一阶一阶数着数儿,堪堪才数到六百一十四,连整条山路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对比杜若上次跟自家老父亲来爬山的情状,体育生的优势在这一刻凸显无疑,她一路爬到山顶,不过脸红了点儿,气喘得粗了些,额头上沁了点儿汗珠子。
余多多休息了足足十分钟有余,才感觉到自己重新活过来,于是再次踏上征程。
一路上走走停停,歇了好几回,总算到达山顶处。
杜若伸手拍拍余多多的小脑袋瓜子,难得夸了夸她,“不错嘛,竟真的一个人爬完了这一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
爬到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距离的时候,瞧着余多多实在走不动了,杜若提出背着她走,不过给小同桌特别有骨气地拒绝了。
如今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数字,余多多打心底里佩服起自己来,不过实在累的慌,连话都说不出了,于是回应杜若的只有她呼哧呼哧喘粗气儿的声音。
余多多歇了几分钟,平复了呼气,拿纸一点儿一点儿把额头上的汗渍擦得干干净净,又在杜若的指点下伸手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整整身上挤出褶皱的衣服。收拾完自己,她还不忘给杜若也整理一番,直到两人都整整齐齐体体面面瞧不出分毫不妥帖的时候,余多多才拽着杜若进了寺门。
杜若见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于是笑着调侃道,“余多多,你还真的有求于佛祖啊?”
明明是陪着她过来还愿的,现在搞得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紧张。
余多多掌心的湿意黏黏腻腻传到杜若手腕上,自认还算了解小同桌的她一下子察觉了余多多的紧张。
“不过图个心理安慰而已,用不着紧张成这样子吧?不然,你现在心里默背几句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
余多多皱巴着一张小脸,苦哈哈道,“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行吧!杜若对此无言以对。
在寺庙里背唯物主义,怎么看都是是对庙里佛祖明目张胆的挑衅。况她们来都来了,那便姑且相信一下,对这里头的一切且都报以最大的诚意与最高的尊重吧。
经果寺今天算是业务繁忙了,当然,这是与以往十天半个月不见一个香客前来的惨淡境况相比而言的。
零零碎碎的人来往于这间小小寺庙当中,有人许愿,有人拜佛,有人求签,有人听经。
余多多和杜若甫一踏进庙门,立马就有小沙弥迎上前来为她们引路,一路行至大殿,里面一尊笑面佛陀高高坐于供坛之上,一眼看去,也不知是不是佛像年代久远又无人修缮之故,上头镌刻着岁月的斑驳印记。
两人双双在蒲团上跪下来,双手合十,双目紧闭。
在这佛门清净之地,余多多脑海中俗事纷扰烦杂,然一切俗念,却都以楚尧为中心无限扩散开来。
她好像又变回了七岁之前那个贪心的不知满足的小姑娘,左手一只兔子玩偶,右手一个芭比娃娃,此时此刻余多多默默祈愿,希望楚尧能陪她久一些,再久一些,如果两人白发苍苍,还能陪伴彼此左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念头一起,心愿便纷至沓来,她希望刘爷爷刘奶奶可以无病无灾,身体安泰,晚年幸福,长命百岁,希望跪在她旁边的杜若一生欢喜,良人相伴,还希望好心的苏姨家庭幸福,儿女成才,奶茶店永远生意兴隆。
直到杜若还完愿,睁开眼睛,自蒲团上站起来,就发现余多多一脸虔诚地跪在佛前。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杜若满脸黑线,开始好奇她这小同桌到底有多少愿望要许的。
旁边的小沙弥安安静静等在一边,一直不曾离开,许是佛心不够,看向杜若的眼神就跟看待宰的肥羊一样,恨不能从她身上刮下一层又一层油水来。
眼瞧着余多多也从蒲团上起身了,他蹭的一下窜过去堵在两人面前,两根手指搓出了浓浓的金钱味道。
小沙弥双手合十,朝她们躬了一礼,“敢问施主捐多少香油钱孝敬佛祖呢?”
这般清新脱俗直白不做作的讨钱方式,差点儿惊掉余多多的下巴。她赶忙伸手扶住下颌,眼神诧异地看向杜若。
小沙弥把一旁的功德箱捧到两人面前,一本正经地忽悠道,“捐的越多,心越诚,佛祖更容易听到施主的心愿。”
他视线转向余多多,“这位施主刚刚跪在佛前祈求了那么久,想必心愿不少吧!”
余多多心愿确实不少,可这种花钱买心愿的操作她以前闻所未闻,许是她孤陆寡闻?
一向抠门的小姑娘深深为自己之前的脑残行为忏悔起来,求神求佛不如去求家里的皇帝陛下,只要给楚尧哄高兴了,他多陪自己几年甚至一辈子也不是不能实现,有他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在,刘爷爷刘奶奶想不身康体健都难。